“原来是张公子,久仰。公子谬赞奴家了,不过游戏之作。”涵因淡淡回了礼,她上辈子没少抄后世的诗词,因此也毫无羞愧之意,仔细回想了一番世宗的作品,确定没有这一首,便大大方方接受了对方的夸奖。
“敢问姑娘贵姓芳名。”张九龄望着眼前的美人,心跳有些加速。
旁边的祈月却上前拦在张九龄面前,说道:“休要无礼。”
张九龄的脸登时就红了,他的确像一个搭讪的登徒子。
涵因见状不由展颜一笑,金色的晨光透过帷帽的薄纱,那笑容仿佛便隐现在一片云雾之中,恍若仙子,让张九龄一阵失神。
涵因并不答他的问话,但她却忍不住想接触一下这位历史名人,转头看到廊柱后面不知什么人设了一案一座,上面还有笔墨,便说道:“此等美景,公子不想赋诗一首吗?”
张九龄正想在佳人面前一展才华,便走过去,拿起笔一挥而就。
涵因轻轻的走到张九龄的坐榻前,从榻前的案子上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看着一笔端正有力不失洒脱的楷书,读了出来:
“山槛凭南望,川途眇北流。远林天翠合,前浦日华浮。
万井缘津渚,千艘咽渡头。渔商多末事,耕稼少良畴。
自守陈蕃榻,尝登王粲楼。徒然骋目处,岂是获心游。
向迹虽愚谷,求名异盗丘。息阴芳木所,空复越乡忧。”读罢,望着张九龄赞道:“好文采,闻此诗可窥公子之心境。”
这诗她上上世似乎读过,叫什么“登什么驿楼”的,她记不清楚了,但她肯定自己曾经读过这首诗。涵因见过历史人物,但在这个已经改变的时空,她从没有机会亲身经历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事件,此时诗的原作者亲手呈现在她眼前,让她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时间不由怔住了。
张九龄听到夸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脸又红了一层,也不敢抬眼看佳人,只是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涵因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敢问公子此行可是去往长安?”
“正是,明年春闱,不才准备一试身手。”张九龄说起科举,脸上流露出一股自信,褪去了刚才的羞涩,竟也显露出一股非凡的气度。涵因不由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位历史上的名相。借着自己的一番豪情,张九龄鼓起勇气抬眼望着眼前的女子,似乎竟能看到重纱之后的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掩藏在晨雾中一泓宁静的湖水,温润而淡然,他看得愣住了。
“预祝先生高中。”涵因微微伏身一礼便告辞离去了。
过了许久,张九龄才清醒过来,那女子早已飘然离去,只留下栴檀袅袅的幽香飘散在晨间微凉的空气之中。
张九龄下了驿楼,便忙悄悄向驿馆内的下人们打听今天早晨见到的那位姑娘,却没打听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上厅和别厅之中,住了好几位贵客,那不是他这种寒门子弟能高攀得上的。
他失望之极,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收拾好起身上路。刚走到驿馆曲廊之中,却听见有个女声在他身后叫道:“张公子,请留步。”
他忙回身一看,原来竟是那女子身旁的丫鬟,忙停住问:“敢问姑娘何事。”
祈月笑吟吟的走到近前伏身行礼说道:“听闻公子要往长安去,我家姑娘有家书一封,想劳烦公子顺路带去。不知先生可否帮忙?”
张九龄郑重的接过信,道:“张某虽不才,定不负姑娘所托。”
祈月再拜谢过,又拿出另一张纸一块玉佩,“地址和收信人都写在这张纸上,这是信物,那就拜托公子了。”
张九龄刚刚只注意那位姑娘,现在仔细看这个丫鬟,眉目清丽,行事做派沉稳干练,竟不输于小官宦之家的千金,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不知其主人是怎样的身世,连身边的丫头都有这般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