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却没了话音,直到我关上窗,推开门,已经迈出一只脚在门外了的时候,才蓦的听到身后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在我身边的这一个月……是我这辈子睡得最好的日子。”
就在关门的瞬间,他枕头旁蓦的闪过的一抹银sè刺痛了我的眼。
呵……他有多久,没有把吟月放在枕边,这种伸手可及的地方?从十岁到二十四岁他一个人的这些个日子里,即使是睡着了的时候,都要时刻保持着防备的心理,时刻活在生与死的边缘,而就这样送走了恍惚的童年,少年,即使成了一个男人,他的旁边也从不睡人。
我一起身,放在我位置的,就变成了吟月,那把陪伴了他十六年的武器。
“夫人,有什么吩咐?”封绮鬼魅一般出现在我身前,微笑着询问,而这“夫人”两字,他已叫得纯熟。与他一同出现的是一个月前才被律覃提拔上来,用来代替未泯的名叫汨煐的少年,眉清目秀,却并不妩媚,他的脸也远没有未泯柔美,可羞赧的笑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让我想起了未泯。
呵,一个月了,假意派未泯送幽草去幽谷,实际上却是放他们两人远走高飞,那日里,我躲在帘幕后面,看着未泯硬生生的叩首,直到把额角磕破,任红sè沾染了玉石地板,也一句阻拦的话未说,就连莫任情的眼底都有了动容,隐忍的看向我却被我冷冷的拒绝,终于将他与幽草两人赶出城去。
鲜血染红了额角,从脸颊上滑落,未泯却依旧紧紧抿着嘴chún,一句话也不说,虽然他的叩首已是请求。直到最后,从地上颤颤的站起,他也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
城主,我的命是你的,什么时候,用得到未泯……未泯一定拼死前来效命。
然后,就是决然的离开,牵着幽草的手,未泯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那目光中,有着点点的决然和凄凉,却不知怎么的,直直的望向了隐于帘幕后面的我。
挥却了蓦的汹涌上来的情愫,我撇开脸,不去看泪煐那个让我想起了未泯的羞赧笑容,只把脸转向封绮,低低道,“给我一把伞,然后你们就在这里守护城主……”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事就压下来,不要进去吵了城主休息,等我回来再说。”
“是。”封绮微笑着的同时,双手捧上一把油纸伞,低低道,“外面雨大,属下陪您同往?”
“不必了。”微笑着接伞,我望了一眼门外的大雨,低低道,“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夫人路上小心。”封绮侧开身,让出了后面的桐木长梯。
这小小的两层驿站,外观看着并不引人注目,不过是南蛮附近最常见的吊脚楼,却是幻镜城的财产,一直以来,驻守这里的属下都负责观测南蛮的动向,却也在一个月前,接到了城主驾临的讯息,一时之间,让这里所有的人惶惶不安。
撑开油纸伞,顶着昏白的天际,看着周围哗啦啦直直落下的大雨,只身迈入了雨中。虽然知道封绮不会真的让我一个人出去,却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露面的,便也放下了心,只当自己一个人在雨中前行。
与莫任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很少会胡思乱想,虽然偶尔也会想起之前我很互相伤害的狠厉,却在每每想起这些时候,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扯起嘴角,比如,喝醉了的那夜,把夜风吹落的洁白花瓣当作了纷飞落下的雪花,还有,听得了大婚,便蓦的失了分寸,被他击出一句“我爱你”来,最终也不过是验证了凌少曦那日听来的大婚,是玉墨莫任情私自订下的七王玉迟与音堂主关暖兮的姻缘。
那个说着等我的男子玉迟,如今已娶了美娇妻,而那个一直迟疑着不敢对莫任情说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