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日,是一天的暮时。
也是一天中,光明的终点。
龚基佝偻着身子,被五只羽箭贯穿胸膛,蜷缩着倒向地面。
龚基的脸庞在刹那间变的煞白,褐色的双眼却被日光映成红色。
龚基的耳边回荡起此起彼伏的惨嚎,他略微抬起手,伸向了天空。
那只沾满鲜血朝着天空的手掌,五指绷的笔直。
这只手似乎想抓住天空中,染透着红彩的云朵。
这只手注定只是徒劳。
搭建在棚屋间,高耸而立的望塔上,传出了警示的铜钟声。
胤水镇中,张愈刚刚伸手脱去头盔,顺道接过手下递来的水袋。
他听到铜钟声,便立刻转头朝着镇西的方向望去。
他看向了高近六米的瞭望塔,他看到了斩向瞭望塔的斧影。
原本灰褐的斧面,被落日的光辉染成金灿的颜色。
“轰!”
由原木搭建的塔楼,顷刻间就被斧影斩成碎片。
落地的残垣荡起遮目的尘土,阳光透过尘间的缝隙,零星光亮落在褐黄的狮盔上,散烁出昏黄的光。
周和站在马车上,双手背在身后,满是慈态的脸上露着笑容。
他的手握着斧柄。
斧面溢出灰亮的光。
褐灰色的土元集结在他的身周,褐色的重叠山峦在他身边成形。
身前的尘埃还未落地,周和跳下马车。
周和的双脚刚刚落地,他身后的地面便出现了裂痕。
斑驳的痕路向着四周延展,在周和身后,大量的棚屋迅速坍塌。
天上的箭雨依旧未停,无数的民众倒在了箭矢下。
在周和身后,无数的民众在箭雨下四散逃离,无数的民众落在了撕裂开的地缝中。
周和身前的尘埃渐定,他便单手微抬起背后的斧具。
绘符的斧具颤鸣不已,周和握斧的手掌朝着地面略弯,整只手臂也随着斧具而颤动。
“嘭!嘭!嘭!嘭!嘭!。。。。。。”
周和紧咬着牙,原本灰白的脸色涌起一阵潮红。
“喝!”
怒喝声中,周和甩起斧具移向身前。
“轰!”
轰鸣声中,周和身后升起无数土丘碎石。
飘离地面的土丘碎石,静立在半空中。
下一刻,这些碎石土丘便落击向了周和的身前。
落向了胤水镇。
“呯!”
剧烈的撞击,卷荡起浓郁的烟尘。
铺天盖地般的压覆向胤水镇的巨石与土丘,最小只是肉眼看不到的微尘,最大的却有房屋般的面积。
迎着天空中,从西方突然袭来的土丘,拿着顶盖被揪开的牛皮水袋,张愈脸上爬满了错愕与震惊,他来不及有其他的动作,便被土丘砸中。
幸好是土丘,不是巨石。
这是他的幸运。
“噗!”
双手硬撑住地面,张愈使力起身。
此时的张愈,只感觉周身酸疼,但他也发现压在身上的土并不紧实。
大力掀开了蓬疏的泥土,张愈顿觉双腿发软,胸口集闷。
他单膝跪在土中,张开嘴,大口的喘息起来。
滚滚烟尘弥漫在四周,持续的闷响伴随着不断的惨呼与尖叫,在人的耳中如黑夜中的亮星般清晰。
一阵清风卷过,尘埃渐落,浓烟散尽。
毁于一旦的胤水镇,已变成一片废墟。
残垣烂壁间,活着的人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每一块碎裂的巨石下却不断的溅冒着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