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云郡中,尖顶阁楼内。
陈甫坐在白玉狮座上,眼神有些流离。
余若在殿堂中,双膝触地。
“余伯,下人们在阁楼内,找到了一个密室,密室中有三张羊皮,上面记载了一些东西,挺有意思的,你要看下吗?”
沉默片刻,余若弯腰,以额触地。
他弯曲着臂膀,手掌撑在了冰冷的青石上。
“余若死罪。”
脸上的眉头紧蹙,陈甫复杂地看着下方叩首的余若。
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不求饶?”
“郡主对余若有救命之恩,余若本该舍身相报,但却故意欺瞒,致使少主断手,余若罪该万死。”
“呵呵。”
嘴角微微抽动了起来,那张俊朗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我真的很吃惊,你说,我该称呼你余伯,还是草云郡少郡主?”
“少主!”
抬起身子,注视着眼眸冰冷的陈甫,余若的眼中满含着热泪。
“我的族人早已被刘力屠尽,我现在只是一颠沛,残疾之人,昔日被郡主所救时,余若就已经绝了复起的心思,这万里的疆域,全靠少主的韬略与郡主的雄才方能攻下,这些本就应该是郡主的。”
“万里?”
陈甫瞪目,双眼中流露出渗骨的恨意。
“我看只有三千里吧。”
闻言,余若沉默片刻,才小心的道:“少主,虽只三千里,却与我郡领土相连,因此,我郡占据着地利,士兵调动比他人快,士兵的数量也能比其他人多,只需囤积数年粮草,凑齐供养之物,到时发兵西进,万里之地,必为主上所有。”
陈甫眯起双眼,低头思量间,眼光正好瞥到了缠着丝帛的手腕。
于是,他苦笑起来,道:“可这些,都是靠这只手得来的。”
余若脸色难过的闭上眼睛,再次叩首,并且一直维持着以额触地的姿势。
殿堂陷入了寂静,陈甫挺起身子,枕着背后的白玉靠板。
白玉温润,色如凝脂。
当玉被人的体温烘热后,就会传出一阵暖意。
暖意化成了一股暖流,涌进了陈甫的后背。
盯着跪地的余若,双眸中的冷光逐渐敛去。
用完好的左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陈甫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良久,陈甫才睁开双眼,看着下方依旧伏地的余若,站了起来。
“回生果的位置,你早就知道了,但你忌惮刘力的悍勇战力,所以你等了下去,等到刘力病入膏肓。”
陈甫一步步的走下阶梯,脸无表情。
涂了金漆的甲片,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清淡的光辉。
光辉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气势,若有若无般,将原本大殿两旁,烛台之上流离的烛火搅动的更为飘忽。
陈甫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伴随着阵阵渺远的清鸣回响,如水一般凝重的剑身,散射着黯然的银光。
“我很好奇,刘力身上的寒气,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们给他留下的吗?”
“少主。”
再次挺起身子,双眼迎着黯然的银光,余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