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智能言,没有甘愿之说,彼此不认识的人。
在塔堡上相见时就是死敌,就是深恨。
就是不死不休。
就是生死相搏。
四辆弩车在厮杀中破成了废铁,染红了平台的血,流入了石缝中。
塞满了石缝。
于是,血堆积在了石面上,呈暗红色。
站在石梯上,站在塔堡内,通往平台的甬道中的彭庸,解下了盔甲上的披风。
折叠好了披风后,彭庸将披风放到了身旁,挂在墙上的火盆里。
将披风送入了火中。
窜起的火焰,裹着披风。
燃烧着披风。
平台上的五百守卫士兵,与涌上城墙的攻城兵卒挤成一团。
纠缠在一起的人,让血在空气中扩散,让生命在利刃下流逝。
在火盆中的披风,化为了灰烬,守卫平台的士兵,渐剩下了两百。
然后,彭伯带着一千人冲出了甬道,冲上了平台。
突然涌出甬道的士兵,用一千把长槊不分敌我将平台上所有的人,都驱赶到了城角。
驱赶到了城下。
彭庸站在城墙边阶上,挥动了一下右手,大呼着道:“放!!”
全然不顾,平静的脸庞上,双眼深处,闪逝着的零星水花。
于是,冲上塔堡平台上的士兵们,抬出了装有油汁的铁锅。
铁锅向着墙外倾倒。
油汁顺着墙体,落到了地上。
落到了尸体中。
落在了正在攀爬的攻城兵身上。
然后,彭伯蹲下身子,将手掌放在了不足半尺高的墙垛上。
红光在彭伯的手掌中涌现,火焰从五指间窜出。
“蓬!!”
火焰开始蔓延。
搭在城墙上的木梯开始燃烧,堆砌在墙下的尸体开始燃烧,攀爬在木梯上的士兵开始燃烧。
整个城墙开始燃烧。
阵阵焦香之味,在燃烧的血中弥漫。
火舌在空中散舞,灰烬在空中沉浮。
彭庸站起身,立在灰中,立在火舌前。
单调的身影,浸透着孤单。
身影在孤单中变的萧索。
自愿守卫塔堡平台的五百士兵,全是草云郡的守兵。
这些兵卒守卫了草云郡十年。
这些兵卒中大部分都跟随刘力有十几年。
极个别的,跟随刘力有二十年。
彭庸跟着刘力,有二十年。
彭庸强抑着心中的悲痛,面色平静,用极其轻微,以至于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安息吧,弟兄们,我随后就到。”
塔堡前,攻城的士兵在火海前,后退了。
军阵中,陈甫所站的辇车旁,余伯翻身走下了骏马。
看着牵起缰绳的余伯,陈甫微微侧目,道:“余伯,怎么了?”
“回少主,我只是觉得城头上的身影,有些眼熟。”
闻言,陈甫抬头,向着燃烧着的墙头望去。
“这不是刘恒,莫不是余伯以前认识的旧人?”
“回少主,余若在草云郡,并没有旧人!”
余若摇着头,脸上露出肯定的神色,道:“肯定是我认错了。”
闻言,转头回看城墙的陈甫,皱起了眉头,道:“这守卫塔堡的将领倒是决绝,这把火,至少造成了我军三千兵员的死伤。”</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