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
交代好了,任嘉致也把前来探望的亲友,劝回酒店休息。
夜里病房,仍是只有他跟舒父守着。
两个情绪低落至极,一心牵挂爱妻,爱女的大男人,静坐无言,沉默不语。
如果说丧子,毁容,是舒若尔生命不能承受之痛,那么她的遭遇,就是这两个男人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因为她真的是他们的命啊,一个人连命都去了半条,哪还有说话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舒若尔再度醒来,仍是悲痛不已,但也没再像前面那样情绪崩溃,失控。
她甚至都没睁开眼睛,没让守在病床边的两人知道自己已经苏醒。
她只是闭着眼,自虐的,一遍又一遍回想今日发生的噩梦,灾难。
她想那个从自己腹中流出的孩子,想如果自己没有赶时间集中拍摄,没有坚持亲自上阵,孩子不会被流走,自己也不会毁容,更不会连累其它人。
是的,冷静下来后,一遍遍回想之后,她知道自己,脸有被烧伤,身体也有被烧伤。
而那些受伤的地方,正在用疼痛折磨她,报复她。
让她身心都不得安生。
想着紧闭的眼角,有泪流出,顺着流淌,还没流到受伤处,就先被只大手温柔地抹去。
被子下,灼痛的手,指尖颤动。
眼皮也亦如此。
任嘉致知道,她已经醒了,试探的低声叫她,“小耳朵。”
听到他这声喊,舒父也看向病床,急急地,“若尔。”
此时舒若尔的眼睫已是忍不住的,颤动不已。
她终于还是忍住眼泪,睁开眼睛。
看到她睁开眼睛,任嘉致微松口气,又紧接着关心,“有没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受这么重的伤,不舒服是肯定的。
眼皮微眨,舒若尔收回看他的目光,转向舒服,“爸,我不想看到他。”
“小耳朵。”一听这话,任嘉致就慌了,“让我照顾你,别赶我走。”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走呢?
他不放心的,他只想24小时都守着她。
“爸。”舒若尔没理会她,态度很坚持。
只是被子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但又因为痛不敢太用力。
她前面醒来崩溃过,舒父怕现在不依着她,她又会情绪失控。
故而,舒父没有太多犹豫就起身请人,“既然是若尔不想见你,你就出去吧。”
“小耳朵。”任嘉致还报着份希望,希望她会更改决定。
然而……
舒若尔咬牙望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如果没有那纸离婚协议,我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快点把戏拍完,好跟百亚解约,远离你。”
如果没有那么着急的集中拍摄,换任何一天拍今天这场爆破戏,都不一定会发生意外。
虽然她也知道,无论是赶时间把戏拍完,还是亲自上场,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不该迁怒任何人,但她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