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她是害怕的,是恐惧的。
“雁凝。”任嘉致声音颤抖,试探着叫她。
恐惧到瑟瑟发抖的孙雁凝顿住,缓缓抬头,眯起不适应光亮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他,再没有半点反应。
她记得这个声音,记得这张脸,但又好像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她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梦,或是幻觉。
类似这种可以被找到,被救出去的梦,她最初那三年做了很多很多次,梦醒后失望太多,她现在都不太敢想了,之所以活着不过是还存着最后一点不甘,最后一点侥幸。
随着她抬起头,任嘉致看到那张被藏在乱发之下,瘦到脱相的脸,与自己记忆之中,与去年在相册里见到的模样,相差甚远,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肯定了,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心里非常不好受,他试着走近她,“雁凝,是我,嘉致,你还记得吗?”
“啊……”在他就要走到面前时,孙雁凝突然尖叫出声,捂着脏兮兮的脸,“你不要过来。”
他来了又怎么样?就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配得上他,哪里还能入他的眼?
之前是望眼欲穿的期盼,现在盼到了,又觉得,还不如不来,不如不见,这样,自己在他心中就一直都会是过去那个完美的形象。
孙雁凝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熟悉的灭顶绝望淹没。
她情绪越发激动的推拒着他,“你走,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
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
任嘉致却以为她是恐惧过头,没认出自己,耐着性子,稳定情绪,让颤抖的声音恢复正常,语气放的格外的轻缓,温柔,“是我啊雁凝,嘉致,是从yòu儿园就与你相识的任嘉致,你不要怕,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们离开这里好不不好?”
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能伤害到她了。
孙雁凝崩溃痛哭,眼泪糊了一脸,她睁着渐渐适应光亮的婆裟泪眼,低头,盯着他干净的裤脚,鞋子,一直摇头一直重复前面那句。
就是不让他靠近。
她情绪太不稳定了,任嘉致都怕自己语气重了会刺激到她,qiáng行靠近,带她离开,更是不太可能。
“雁凝,你冷静些,我不会伤害你的。”还是想要先稳定她情绪。
已然陷入自我思维里的孙雁凝放声大哭,是如悲天抢地般。
一旁警察队长,见两人始终达不到一致,上前拍拍任嘉致肩甲,“任先生不妨先到上面去等,让我来劝劝孙小姐。”
任嘉致没法,看看崩溃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孙雁凝,又看看说话的警察,点头离开。
步履是沉重却似有不稳。
他到了上面,摸出烟,颤抖的点燃,狠狠的吸入一口,直将自己呛的咳出声,肺叶子都疼。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对孙雁凝的感情属于哪一种,但可以肯定的是,情谊是真有的。
如今再见是这般光景,他心里极度不平静,不好受。
愤怒,愧疚居多,也有心疼,惋惜,同情。
任嘉致抽了两支烟,才等到孙雁凝随那名警察上来。
原本铐在她四肢上的铁链已被解除,她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行动很不利索,好不容易爬到最后两阶扶梯,眼前突然多出一只很是漂亮的手,她猛地一顿,握紧扶着扶梯的双手,动作缓慢地顺着这只手抬头,看到那张,多年来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脸,瞳孔猛然紧缩。
“我拉你上来。”任嘉致是看她行动不便,才想出手拉她一把。
孙雁凝却是神sè暗淡地低头,看眼自己瘦骨嶙峋般的脏手,无声地拒绝与他接触,自个扶着梯子,努力的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