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深处,一抹难言的情绪慢慢浮现。
到了凌怀年的办公室,吹着空tiáo,喝着凉水,身上的躁意渐渐退下去。莫晓把安然抱坐在腿上,用湿巾帮他擦去脸上的黏腻,他的泪水是止住了,一噎一噎的还在抽搐,小模样甚是可怜。又喂他喝了点水,轻抚着后背给他顺气。
凌莫栩长身玉立站在一整面的玻璃帷幕前,极目远眺,站立良久,像是镶在了蓝天白云的布景里。
眼前是潭城望不到尽头的繁荣景象,日光热烈而清透,丝毫毕现。几辆银灰sè的面包车还在附近街区徘徊,咖啡厅透亮的玻璃橱窗内几双眼睛仍紧盯着大厦入口,他们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莫晓侧头看去,光线笼罩下,凌莫栩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高大。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系统默认的铃声。他接起电话,很轻地“喂”了一声,眸sè很深,很冷地看着窗外被热浪包裹的城市,不时发出“嗯”、“对”之类简单的音节,最后说了一句:“又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的神sè似乎缓和了一些,甚至带上一点笑意,挂了电话。
走到莫晓身侧的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一角凉透的龙井,浅抿一口,“池睿已经尽可能压下消息,娱乐圈井水深,就算他手腕再硬也难做到一丝不漏,闲言碎语总是会有一些的,光影的公关部会尽量帮你洗白。”
莫晓手指下意识地在皮质沙发面上摩挲,长睫半垂遮住眼中泛起的波澜,轻轻点了下头,“已经很麻烦他了。”
凌莫栩看她明明忐忑,却逞qiáng地不显露出来,心像是被细柔的涓流淌过,软得不行,轻叹口气,揉了揉她的发,安抚道:“别担心,一切有哥哥在。”
“哥哥。”莫晓感觉有一股酸溜在道鼻腔倒流,生生bī下泪意,“谢谢你。”
她的哥哥,一直都是那个无条件护她、疼她的人。
凌莫栩闻言一改方才的严肃表情,眼底甚至有了点笑意,“傻瓜,和哥哥有什么好谢的。”
今天给安然过生日,本来打算自己做饭的,这样一闹已然没了兴致,加之不确定是不是还有狗仔在外守着,在凌怀年的办公室一直坐到傍晚,又在商场里找了家餐厅吃晚饭。
看着何一南一口一口喂安然吃饭,莫晓有些内疚,好好的一个生日就这么给毁了。
偷瞟了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喝着白开水的凌莫栩,本以为依他的性格,会冷讽一句:呵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只字不提顾言忱,莫晓心里愈发地没底,隐隐不安,总觉得她和顾言忱在一起太理所当然,水到渠成,而太轻易得到的美好是否更容易破碎。
晚饭后,他们坐着凌莫栩的车回到了公寓,期间去买了一个蛋糕,就算原计划的一切美好被突然打破,但至少,要给安然一个生日仪式,老天爷已经亏欠他太多,她只能尽可能让他和正常的孩子少一点不同。
汽车停在小区楼下,莫晓先钻出车门,打算回身去接安然,却在侧眸时不经意的一瞥生生顿住。
不远处的一棵银杏下,一道携拔的身影斜倚车身,一手chā在裤兜里,侧头看向马路,指尖夹着一点猩红,在夜sè中明明灭灭。
隔着朦胧不明的灯光和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莫晓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觉得灯影下他的侧脸深邃冷硬,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等了多久。
好似心有所感,他回过头来,隔着幽沉的灯影和她视线相遇,头发被风吹乱,方才的冷凝神sè尽数退去,让他有了一点生动的意味,一抹关怀从眼底毫不掩饰地流泻出来。
顾言忱熄了烟蒂,站直身走了过来。
凌莫栩已经站在了莫晓身边,而他的妹妹暗淡了半天的眼里,在此刻终于泛起光彩,清辉熠熠,仿佛除了迎面走来的人再容不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