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的舞姿当初可是响动满京城的,只是近两年不曾跳过,我得先动动筋骨。”楚漪得意道,而后同汤妧两人一起将她屋里的物件搬开, 空出来一块空地。
她将头发散了, 开始慢慢的舒缓着身体, 抻着腰肢, 一点一点寻找着当年的感觉。
指尖轻动,玉臂轻舞,腰肢轻扭, 汤妧看着面前俊逸的少年慢慢地恢复她女子本身的柔媚。
她一舞下来,额上带着薄汗, 几缕秀发沾在了她面上, “你将踏歌跳一遍, 我看看有什么瑕疵, 慢慢教你。”
不大的屋子里,两名少女一同教习着舞蹈,她们肆意舞动着自己年轻的身体, 盈盈的嬉笑声传出了屋外,汤新台在书房正看着书,听了笑声也忍不住一笑。
有了楚漪开的小灶,又加上袁嬷嬷的教导, 汤妧很快便习会了舞,更是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秋日祭很快到来,十里八乡的村民纷纷赶至了镇上观看祭礼。
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相互交谈。
“哎呦,她姑奶奶,好久不见啊!”这厢正说得兴起的一个中年妇人瞧见从另一条路走来的老妇人连忙凑上前去。
她扶着老妇人嘻嘻笑道:“她姑奶奶啊,我家芳儿啊被镇长选中要在祭礼上献舞呢,你老人家可记得看呦!”
“呦呵呵,我老婆子肯定好好,肯定要好好看,”老妇人眯眯笑着,“哎呦,这芳儿一舞啊,肯定有好多小伙子看上,咱们到时候可得好好给芳儿选选!”
这话说到了妇人心坎儿里,这祭礼上献舞一为博个好名声,二为自家女儿的芳名远扬,到时候啊就等着说亲的人来踏破门槛了。
两人说说笑笑着,一路走远。
在祭礼的前一夜,汤妧等十二个姑娘就被接了来镇上,虽说这不是什么皇家祭礼隆重万分,却也是不能随意马虎的。袁嬷嬷又领着她们练了几遍,最后终是放下心来满意的点头。
一大早,袁嬷嬷便领着人给她们一一上了淡妆,换上了舞衣,另梳了发式,在场内侯着只等着镇长祭拜完上苍便上去献舞了。
祭台设在了镇上的一处空地上,人为划出了一块区域,到来的百姓纷纷围在区域外观看。而祭台两侧也设了一些上座,邀请十里八乡德高望重的人来。汤新台便在其中。
十二个姑娘一被袁嬷嬷领了来,场外便起了欢呼声,更有不少小伙子嬉笑着。
汤妧走在前头,一眼便看见了坐于上座的自家老爹,可惜不能打个招呼,只能朝着他盈盈一笑,汤新台也向她一笑以示回应与鼓励。
她转而又看向场外,于人海中寻找着心心念念的身影,可惜人太多了叫她看不过来,感觉到一旁袁嬷嬷的注视,她忙又转回了头,目不斜视。
时辰一到,镇长开始上了祭台,祭拜天地神明,祈求来年同样风调雨顺。
“仰惟天地,挺生邃古……”镇长的声音洪亮,祭文从他的口中念出,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在场的百姓无不称赞。
“伏维,尚飨。”
他念完,手持三支香,念道:“一拜!”
百姓们皆肃然起敬,一齐祭拜。
“再拜!”
“三拜!”
庄严的祭拜仪式过后,却是轻松的表演时候。
汤妧左右再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段锦正吊儿郎当的坐在上头,见她看来,连忙向她招手,汤妧轻勾着唇角,忙掩住笑意,又转过了头去。
台下的乐声响起,十二个姑娘婀娜着身姿,翠裙垂曳,缓步上台。
这时段锦才彻底瞧清了汤妧的装扮。踏歌是群舞,十二位姑娘的打扮别无二致,但他一眼便瞧见了于众人中完全不同的身影。
一身翠绿的杂裾,轻盈薄纱的下摆叫她仿佛站于云端,犹如云中仙子。那柔软的水袖挥舞着,她一步一动,一个拧腰,一个松胯,尽显少女的婀娜。
轻灵甜美的歌声伴随着舞姿一同唱出。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
这声声的南音软语,柔媚万千,他能从中听出了少女心中蔓延出来的情思。
歌声配着舞姿,少女盈盈笑着,她的神情欢愉畅然,妩媚俏丽,那一句词唱出,她是满面的娇羞无邪。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她一唱一动,随着乐声拧腰向左,抛袖投足,水袖便这样往欲往左去,而就在这“欲左”的当口,她又忽然转体右行,待到袖子往右坠时,身体又忽而至左,将袖子横拉至左侧,就这样的左右往返,仿若行云流水,又似天马行空。她是那样的清新俏丽,又透着柔媚婉约,让段锦瞧着心动不已。
他完了!他想。
在段林入赘谭家的时候,他曾问过他为何执意如此,段林道:“这世间总有一人,叫你恨不得倾心相待,与之共度一生,便是有多大的难关,也要同她在一起。”
是这样,便是这样。
段锦捂着胸口,那满满当当的情意压得他快要窒息却又甘之如饴。
她合该是我段锦的,她应是我的妻,她应从此与我共度一生,她应从此由我护着她爱着她,叫她不受任何委屈。
一舞将至,众人见场上的十二位少女一齐举袖搭肩斜排踏舞,正是可谓是“舞婆娑,歌婉转,仿佛莺娇燕姹”。
最后一声余音唱尽,十二位姑娘一齐行礼致谢,汤妧再次抬眼,却没看见坐于树上的段锦,她于人海中寻视了一番也没看见,暗自蹙起了眉,见一旁的人走了她连忙跟了下去。此时众人仍沉浸在她们美妙的歌声迷人的舞姿之中,待她们走后,众人才回过神来,忙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时上场的是年轻汉子们跳动的傩舞,他们气势威武磅礴,情绪奔放开朗,节奏势烈明快,动作刚劲有力,同方才柔媚的女子舞蹈截然不同,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下了场的汤妧与其余姑娘同教习了她们半个月的袁嬷嬷道别后,她急匆匆的往人群外奔去。
身旁有许多年轻小伙凑了过来,“姑娘,可能告知你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