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烧下的柴火虽已灭了却还有着热气,她拉了几下风箱便将火燃了起来,添了两根柴,倒了一提壶的水置于灶上,便在小杌子上坐着,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她眼珠子骨碌一转,登时生了个念头忙跑了出去。
汤妧一进门便见段锦醉得跟头死猪似得歪倒在床上,她推门而入的动静都没能让他醒过来。
她忙走到床头,往床边一坐,俯身看他,见他睡得毫无知觉的模样,伸出爪子往他脸上一拍,“醒醒!”
没有反应,又是一拍。
“死猪,醒醒!”
还是没有反应,汤妧却不能再拍了,因为段锦的两边脸已经被她拍红。
她伸手紧捏住他的鼻子,恶狠狠道:“我就不信你不醒!”
可过了好半晌都没见他有反应,汤妧生怕将他闷死了忙松了手,这才发现段锦正微张着薄唇。
“臭小子倒是聪明!”她“哼”了一声,注意力却被他的一双眼夺了去。
段锦眉生得极好,浓却不密,眉尾微微上扬,叫人觉得他性子放纵,他的眼也生得不错,一双星眸幽深明亮,看人时只觉得摄魂夺魄,只这时他闭着眼睡觉,却叫汤妧发现他的睫毛竟也是生得极好。
睫毛长长却不像她那样卷翘,微微有些下垂,又浓又密在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汤妧忍不住伸手比了比,又往自己眼上比了比,这才发现竟然比自己的还要长。
她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那浓密的睫毛,怎么长的?
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谁知一直怎么喊都喊不醒的段锦忽然眼皮子一动,在汤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睁开了眼。
段锦睡着只觉得眼睛处好痒,迷迷蒙蒙地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团糊影,他伸手将其握住,这才发现汤妧正坐在自己身旁,酒醉得他脑子有些糊涂,咕囔道:“妧妧乖,别闹。”
一个翻身,便将汤妧的手压在了身下,他接着再睡,汤妧被他扯着一个不稳便往他身上倒去,忙伸出一只手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与他挨得极近。
那一日锦娘说的话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小锦喜欢你与喜欢他人是不同的,那你呢!
那你呢?
那你呢?
她连忙坐起,将手用力扯了出来,这番动静终于将段锦闹醒了,他迷糊着脑袋迷糊着眼看她,“妧妧?”
汤妧“噌”地站起,直背对着他,留下一句“段林哥回来了!”便急急忙忙跑走了,留下段锦一头雾水。
段锦听得段林回来,当即兴冲冲下了床,往堂屋跑去。
汤妧坐在厨房的小杌子上一只盯着燃烧着的柴火,两只小手不自觉的紧握着,细细的指头互相勾在了一起。
这种喜欢与那种喜欢有何不同?为何要问她有没有区别?有什么区别?
在她眼中段锦不过是小自己将近十七岁的一个小屁孩,若是她没有穿越,现代结婚早点,儿子也会有他这么大了,便是现在,也是一直拿段枫锦娘当家人,段锦当弟弟看待的,有何不同?
这般左思右想的,她渐渐给自己定了心,像家人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是的!
灶上的水热了,正咕噜咕噜沸腾着,汤妧被惊醒,急忙将提壶取了下来开始泡茶。
这时锦娘走了进来,看见汤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询问她发生了何事,汤妧看着她支吾躲闪着,忙将泡好的茶水递给了她,自己又往小杌子处坐下。
锦娘端着茶水,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我发现……”
汤妧警惕地盯着她。
“我发现林儿同谭东家好像不简单。”之前段枫便同她说过,只是那时她不曾在意,只以为是自己儿子一厢情愿,可是今日见两人一起回来,又似乎并不是。段枫同她说因着谭家只有东家一个人了,一人过中秋难免有些孤单,所以便邀了家来,可这男未婚女未嫁的,邀了家来算什么事!
汤妧这才舒了一口气,忙点头应道:“我也觉得。”
“我怎么觉得我打听的那两个姑娘又派不上用场了呢!”锦娘叹了一口气,以前每回段林回来,她也会给他说上一两个姑娘让他相看想看,只是每回段林都当做耳旁风,气得她要死。
算了算了,懒得管他,让他当一辈子光棍好了。
锦娘气呼呼地想着,端着茶水拉着汤妧去了堂屋,却在院子里看见段林与段锦兄弟俩正切磋着拳脚,谭雁秋立于一旁笑意盈盈的观看着。
段锦这两年的拳脚功夫进步很快,加之他身上不知哪来的大力气竟让段林也不能轻易便将他打败。
两人的身影翻动,各有各的特色,段林胜在拳脚有力,身法极快,段锦胜在身姿轻盈,反应迅速,两人打斗之间还带着残影,叫汤妧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锦娘端了茶水递给谭雁秋,她忙接过,轻声道谢。
再一个回眸间,段锦已被段林制服,正不甘地挣扎着。
段林拍了拍他的肩,满意道:“进步不错,但仍需努力,练武不可松懈。”
段锦不服气道:“再来!”
“你身上酒气太浓,等你醉醒了再说。”段林轻笑道,转而与锦娘谭雁秋一同走进了堂屋。
汤妧忙要跟上,却被段锦一把扯住,他抬手凑到鼻下闻了闻,问道:“我身上有酒味?”
“浓着呢,”汤妧嗤笑道:“几杯桂花酿便能将你醉倒,连我都不如。”
“哼,”段锦十分不服气,“我以后一定能喝过你!”
只是他现在不知,以后待他能喝过她时,却是经历过何种惨痛的教训,以至于他险些失去了性命。
“到时候再说吧!”汤妧睨了他一眼,扯出袖子往堂屋而去。
傍晚时分,段枫从山里出来,捉了两只野山鸡,用做祭月。那日他们捉来的几只小野猪各家都分了一只养着,现在还没有长大,要留到过年后宰杀。
谭雁秋的到来让段枫感到诧异,可他却也没多想,极尽主家之情欢迎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