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陆月明其实是知道她要过来的,而且,搞不好还是陆月明和白茯串通好的,秦深淡淡的应了一声,合上书籍:“就刚刚到的,你知道我要过来?”
“是我让白茯带你过来的。”
秦深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又听到他说:“想让你了解一下配音。”
这言下之意,想让你了解一下我,不就是一个意思么。
秦深应了一声:“嗯,那我一会儿在旁边观摩,你不怯场?”
陆月明突然笑了起来:“不会。”他说完把目光落到秦深眼睛里:“很欢迎你能来,阿深。”
秦深所在的这个角落,被一个小吧台隔了起来,社员们杂七杂八的讨论声隐隐传入耳朵里,而这个小角落却安静的有些过分,只有淡淡的咖啡香味弥漫在小小的角落里,秦深抬起咖啡喝了一口,不怎么苦,方糖放的刚刚好,这样的味道,让她一晚上舒展的眉头也顺开了。
陆月明把目光落到她那边,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她垂着眼睛喝咖啡的模样,映衬着咖啡里的袅袅雾气,朦朦胧胧的,大概咖啡比较和胃口,还能看到她喝完之后满意的舒展眉头,这些细微的动作,在他的心里被逐渐放大,变成了特写,现在在他的眼里,有关于她的这一切,都被一点一点的刻进他的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想充斥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想要抱抱她。
她品咖啡的乖巧模样,入了眼里,安静的如同一幅画。
最后终究是理智站了上风,陆月明把自己手里的咖啡杯放到玻璃茶几上,发出很轻的细微声响,秦深抬起头来,正看到他薄唇轻启,脸上似乎闪过些窘迫:
“时间要到了。”
——
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去观察他的工作,配音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只需要一些简单的录音设备,开口说几句话就能完成,每一句话,甚至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都是深思熟虑过的,面对微博上的感情倾诉,也需要有自己的个人见解,偶尔会遇到一些奇葩的言论,这时候白茯会很配合的吐槽那么一两句。
秦深就站在配音室外面,他垂眸读信件的样子,或是因为某一些事情而发自内心的微笑,亦或是中途很轻松和听众说要喝水,抬起头来的时候光滑的脖颈上翻滚的喉结,有关于这人的所有一切,都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形成一幅具体的画面,这就是陆月明工作的样子。
这时候脑海里想起来的,竟然是他学生时代在广播站播音的背影,读一首诗,或是说一些爱国的话,一切都栩栩如生。
这场电台直播,秦深一直都在,社员们也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捧着一杯咖啡或是牛奶,安静的听他的声音,这时候,大概是每个人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入睡,其实真的是一种幸福。
节目之后,工作室才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平常都有自己的主业,也只有晚上下班的时候才能聚在这里,交谈最近新接手的广播剧进度,改剧本,商量角色,在这个沉睡中的城市,大概也只有这个地方还会这样的热闹,业余配音爱好者们其实挺辛苦的,凭着一腔热血,把喜欢的作品通过声音演绎出来,她似乎开始渐渐的理解了这样的艺术创作。
秦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先从配音室里出来的是陆月明,其实他全程都在观察在外面的她,隔着玻璃窗,依然能看到她站在外面,戴着耳麦,专心而又认真看着里面,像是学习,又像是真的在认真的聆听。
“我送你回去。”
秦深嗯了一声又看向白茯,听到陆月明补充:“白茯也一起,来这里做客总不可能让你们两个女孩子徒步回去,还是大晚上的。”
秦深这下放心了,看他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秦深透过半开着的门,看到他的办公室里虚掩着,里面那张她装修之时选的沙发是放下来的,看上去,他好像是住在这里?
等到陆月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套上外衣,不忘给她拿上一件衣服:“套上吧,外面冷。”
她接过他的外衣时,指尖不小心轻轻的碰到了他的手,只短短的一瞬,陆月明就发现她的手很凉,看秦深把衣服穿起来之后,他才说道:
“把手踹口袋里,很凉。”
秦深哦了一声,很听话的把手揣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她本就长得不怎么高,这下子,被这件大衣衬托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他舒展了眉心,好可爱。
这会儿白茯才从播音室里出来,长松了一口气之后不忘吐槽自己:“好久没播音,张口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才想起来自己有多没接触配音啦,今天终于被我逮到了吧,这就想走了,我们都商量好了,宵夜吃披萨,你请客。”小秋看白茯想走,马上就站起来抱住她:“大福姐,前次你没去酒吧,怎么说的来着,下次你请,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天月色多美啊,吃披萨赏月乃绝配啊。”
白茯被一群比自己小的小屁孩子围住,什么今天是来做客的,明明是来割肉的,这天黑的像墨一样的,那里有月亮,简直瞎扯,白茯被一群人缠着,无奈只好给大家叫了披萨,她顺便问秦深:
“阿深,留下一起吃了再走吧,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披萨?”
秦深摇了摇头:“不吃了,谢谢。”大家都是不怎么熟悉一个人,这样也太不好了。
陆月明看秦深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明白了秦深的意思:“那我先送你回去,我不吃宵夜的。”
负责剧本的小秋看了看时间:“等等,阿寻,这里需要你确认一下。”小秋说完,又看向秦深:“秦深,我耽误他几分钟没问题吧?”
秦深有点蒙圈,当然没问题啊,小秋这么问她怎么感觉误会有点深的意思。
陆月明点了点头,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你要是不喜欢热闹,就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先去给小秋看一下。”
秦深点了点头,陆月明的办公室很小,一进去秦深就觉得整个屋子里都有些暖暖的,她百无聊赖的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看了看那两条锦鲤,两只小家伙看起来挺活泼的。
秦深环视了一圈她的屋子,最开始这个屋子看起来很空,现在填满了他的东西,面积虽小,看起来倒是很有人气,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他的行李箱,他目前确实是落脚在这里的。
秦深把目光落到沙发上的那本书籍上面,是《纳兰词》,她好奇的拿起来翻了几页,一张机票就从里面掉了出来,弯腰拾起来之后,才看到那是一张去温哥华的机票,飞机票保存的完好无损,日期是秦深大三那年的冬天。
有什么记忆在秦深的脑海里一晃而过,他去过温哥华,他曾经是想要去找她的?
直到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她这才拿着机票转过身去:
“你去过温哥华?”
陆月明并未急着回答她,只是从她手里接过那张机票,重新放回书里面:
“挺晚了,先送你回去。”
从楼下到停车场的那一小段距离,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汽车驶上回家的路,秦深才听到陆月明说:
“大四那年,我去了温哥华,那件毛衣其实是那时候我妈妈让我带给你的。”
其实那天李媛阿姨说的让陆月明带去,不是指出国之前带给她,而是指带过去给她。
那时候,陆月明去温哥华的唯一目的是去找秦深,这事情,哪怕是现在想起来,也依然让陆月明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其实非常的懦弱,他就在她的校门口,那时候是冬天了,温哥华一直都在下雨,整天都是乌云密布的,他穿着藏青色的大衣,打着黑伞在校门口等了许久,直到最后,天空快要完全暗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见到她穿着白色的棉衣,和莫旭打着同一把雨伞出来。
两个人靠的很近,莫旭还抬手去弄她的辫子:“许秦深,我说你今天中午在课堂上都在干嘛?躲在后面编辫子?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