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阿姨给你说啊,我是过来人了,我给你说说广东那边工厂有多乱,就说之前,他爸爸有一个月调去广东了,我就去看了一下,鞋厂一天上班至少十个小时以上,因为多劳多得,都是计件的,死工资只有一千多,广东物价贵,根本就不够你吃的,再说,新闻上不是天天放了,有的单纯的女孩子,去那边就不单纯了,为什么,环境所迫,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脑子,大家都是玩玩的。”
李媛问她:“你知不知男人和女人之间要发生什么?”
秦深红着脸点了点头。
李媛又说:“有的男人就喜欢骗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知道吗,你长得的好看,没准是把你拐去当老板的秘书的,秘书是什么,秘书就是小三,小三是见不得台面的,那一辈子都是老板的床上玩物,没准是卖你初-夜的,有的人变态,就喜欢‘开门红’那是冲喜的。那种地方混的,白的一定变黑的,而且那地方很闷,我去那边就受不了,一天洗三次澡都不够,闷的人直冒汗。”
不管那晚李媛阿姨说的是不是真实的,但秦深被吓到了,那晚她带着秦深一起睡,说了很多秦深从未听过的可怕的社会新闻,从那以后,秦深想要去广东的念想就这么搁浅了,第二天早上,李媛把秦深叫醒,给他们煮了面条,让陆月明带着她去学校。
秦深回到学校之后,大概是因为班主任给班里的同学们做过功课了,没人问她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大家总是无意识的想要看她一眼,就像是她身上长了什么东西似的,莫旭看到她来了,依然对她很热情,午休的时候拉着她聊了一会儿,佑蓉也主动和她聊天,秦深其实看的出来佑蓉想问她什么,毕竟和佑蓉朋友那么多年,佑蓉的八卦本性她还是知道的,她想了想,还是主动问佑蓉:
“佑蓉,老班和你说什么了?”
佑蓉马上笑了:“没啦,老班挺好的,就说你家发生了一些事情,父亲不在了,让我们多关爱你。”
大概大家以为,不在了,是指不在人世了吧,连佑蓉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她也看的出来秦深很难过,佑蓉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没有秦老师,还有许慕叔叔啊。”
听到这句话,秦深的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佑蓉整个人都傻了,她看着莫旭,觉得自己闯大祸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秦深赶紧擦了擦眼泪:
“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没关系,佑蓉,其实一切都没那么糟糕。”
许慕看秦深这个样子,忍不住告诉她:“我前几天还在我家隔壁看到你许慕叔叔了,你叔叔在我家隔壁。”
秦深眼里燃起些希望:“那我爸呢,你看到我爸没有?”
许慕遗憾的摇了摇头:“可能知道我和你一个班的,何阿姨家好多人,我也进不去呢,反正就见过你叔叔一次,这几天完全没踪影了。”
秦深又失望了:“没事,我反而不担心我叔叔,我比较担心我爸爸。”
毕竟是亲妈,怎么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秦深只是很担心秦科。
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在公交车上,李媛阿姨刻意打电话给秦深,问她想吃什么,秦深只说了随便就好,这几天李媛阿姨对她照顾有加,秦深都已经不好意思了,她现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安置自己的,像李媛阿姨建议的那样也不错,等到房屋拆迁,把拆迁的款项留着念书,大学之后直接工作,总能养活自己。
她觉得这样也不错,可城中村的拆迁说拆都说了两年多了,一直没动静,也不知道消息可不可靠。
秦深很苦恼,总觉得这样靠着李媛阿姨也绝不是一个事,她想了想,不如把闲置的房子租给别人,自己暂住李媛阿姨家。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这样子或许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李媛阿姨会怎么看。
可秦深刚刚有了这个念头,进了村子,远远的,她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走下去,那一天的晚霞很温暖,秦深却觉得无比刺眼,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眼泪就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声明:我故事里的地名大部分都是虚假的,这里用到广东,不是因为歧视,鄙视,抹黑啊之类的,是因为广东更有代入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至于李媛阿姨说的话,大人这样劝孩子是正常的,不管是不是真实的,总归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可能有点讽刺和现实,但小伙子勾搭小姑娘去广东打工的事情,我是见过的,所以其实世界有时候也没有那么美好
☆、第46章
他站在那里,身后是被晚霞染红的半边天,比起第一次,她见到他被秦科推出门的样子看起来成熟了许多,那年,他看起来就是个年轻又活力无限的青年,不过是一个星期没见,不知道是秦深长大了,还是因为秦深刻意的去注视着他,他穿的成熟而优雅,再也没有她问他玩没玩过超级玛丽那样青涩的模样,他像个大人,面上看不出来是悲还是喜,只是看到秦深停在原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健步如飞的走过来,倾下身抱住她:
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他的身体都激动的发抖,他红着眼眶道歉:“阿深,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如果没有他的坚持,秦科就不会被何慧兰逼走,她怎么可能变成独自一人,他跪着求何慧兰:
“你把秦科都逼走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我就不信你真的舍得那么小的孩子,没爹没娘的,一个人自生自灭。”
“老娘当年十六岁的时候就会做生意了,凭什么要我收留个毫无关系的野娃娃,还是你情人的娃娃。”
“你答应秦科的你都忘记了,出尔反尔。”
“只要你肯答应把秦深接回来,我以后乖乖跟着你学做生意,听你的话,决不再有其它的念想。你要是不同意,我的性格你也清楚的……”
这是mǔ_zǐ之间的交涉,也是一场对峙,这一年,许慕经历了许多许多他从没经历过的事情,有伤心,有难过,有绝望,更多的是,是卑微,他和秦科的这场爱情,宛若卑微到尘埃里,他一直以一个低头着的姿态活着。
这一场不同于常人的情感,他守护的小心翼翼,却终究抵不过那人的心,抵不过世俗。
秦深被许慕紧紧的抱着,她终于张开嘴嚎啕大哭,她以为他们都不要他了,她以为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哽咽着,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问许慕:
“你终于回来了,你还会走吗?”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很害怕,很恐慌,也不知道接下去的人生要怎么走。”
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她对于接下来的人生,充满着的迷茫和无助,她紧紧抱住许慕,把眼泪使劲的蹭在他的衣服上:
“我爸爸走了,你知道吗?”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许慕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走了,所以,你接下来的人生,我不会在让你一个人了,对不起。”
“那我爸爸呢,他真的不要我了吗?”秦深的嗓子哑哑的:“我会好好听话的,他还会回来吗?”
“没有,是我妈骗他的,他怎么舍得丢下你,他是个好父亲,是个称职的父亲,你要记得他,感恩,感谢,别仇恨。”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恋人,因为他真的放下了他,这么多年的情感,其实一直都是他在勇往之前,他始终被自己的心禁锢着,放不开这些世俗和偏见,他其实都知道的,只是当一切都发生的时候,他难以接受罢了。
许慕带着秦深去李媛家里收拾她的东西时,李媛有些不舍的拉住了她的手,又抬手把她的头发理到耳后:
“阿深,你不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乖女儿就好了……”李媛话还没说完,又抬手抹了把泪:“要是那老太婆欺负你可怎么办啊?你别弱,不能被她欺负啊,学聪明点啊,其实这个年纪的女人,更年期到了容易发脾气,发脾气的时候你躲远点。”
秦深连连点头,又回家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这屋子里大件的家具带不走,也都有些年月了,她只带走了秦科当老师的时候最喜欢用的一支钢笔,还有一家三口的相册。临走时,她在秦科的书桌上放了一封信,她期待着,如果有一天,爸爸回来了,他一定会看得到。
把自己的衣服和行李装上车的时候,秦深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房子,恍惚中,似乎又回到很小的时候,秦科问她喜不喜欢这里,秦深说爸爸喜欢就喜欢,其实那时候她是不喜欢的,现在看来,她家的房子其实很可爱,立在一堆五六层楼的城中村里,虽然矮矮的,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久远的感觉,却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