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虽然令人难以捉摸,不过比起刚才那个难以近身的她已经要好上一些。李淑芬想到这里,及时从林胜身后走出来,挤着要到林简面前,言简意赅和她开口,“没有抚恤金我们暂时相信你,不过林疆工作这么多年,他向来省吃俭用花不出去钱,工资也不低,工作这么多年肯定攒了一大笔出来,他的银行卡是不是都在你这里,他的积蓄我们不拿大头,对半分够对得起你了吧?”
李淑芬一提到钱的事情,整个人都亢奋的容光焕发。
而林疆的去世,和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她甚至懒得去伪装一丁点的悲伤情绪。
王俊鹏握拳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他觉得林胜和李淑芬的人性丑陋都已经超乎他的想象。虽然他向来以绅士自居,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人交过手,然而眼前,他觉得自己兴许哪一刻就会忍不住破了先例。
陈淮站在边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尤其特别留意了下林简微蜷握着的右手。
他没有及时去拦阻。
眼前来说,有其余的闲杂琐事过来能够让她转移视线,至少不至于让她分分秒秒都陷在林疆去世的噩耗里,这未必是件坏事。
果然,下一秒,林简已经收回刚才颓废消沉的模样,冷笑出声,“没想到你们和林疆不熟,却还挺惦记他的。”
“简简,发生这种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也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想开点。”林胜很久前在博物馆那边和陈淮交过手,他深知边上不动声色的陈淮要比情绪溢于言表的王俊鹏可怕的多,他也不像李淑芬眼界那么浅,破天荒先好言好语安慰林简起来。他在外面瞒着李淑芬欠下的赌资和嫖资已经不能再拖了,虽然知道眼前的时间点过来要钱不是个好时机,可是再拖下去要债的人饶不了他,林胜还是硬着头皮过来。
“你没有资格说这话。滚!”林简出口打断。
“咱们过来是来拿回咱们该拿的钱,不是让你来重温fù_nǚ关系的!”李淑芬显然不待见林胜和林简关系有好转的迹象,先着急的打断了。
“简简,你阿姨不是这意思,你别误会——不过林疆积蓄是不是还挺多的?”林胜小心翼翼的追问林简起来。
“当然,他之前立的军功每次都有一大笔奖金都还存在我这里呢。”林简点点头,脸上继续浮起嘲讽的笑意。
“我就说嘛,林疆干了这么多年还立过那么多的功劳,单单奖金肯定也是可观的很,要不然你真以为他傻成这样不要命的去干没人做的工作。”李淑芬听到林简的答复后,明显松了口气。
“你说什么?”林简径自往李淑芬看去,脸色平静。
“我没说什么。”李淑芬被林简看得心头发毛,条件反射又往林胜身后躲去。
“把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重复一遍。”林简继续开口,语气寻常。
“我说——要不然你以为他傻成这样——”李淑芬直觉自己说了什么林简忌讳的话,可是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居然没有胆量敢违背她的指令,唯唯诺诺重复起来。
李淑芬才说到一半,林简手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是个瓷器的小摆饰,本来一直放在玄关处柜子上面,她去开灯时就拿在了手上。
陈淮刚才就发现她拿了这个瓷器在手上,不过他任凭她放肆。
林简这一下摔得又准又狠,瓷器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李淑芬的脑门已然被她砸出血了。
“天哪!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行凶谋杀!我要报警!”李淑芬自认不是善茬,一手搁在额头出血的伤口上,一边摸索着去口袋里拿手机威胁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冷不防定会吃这么个大亏。
“你有胆量的话去报警吧。下次我扔过来的就不是这个了,是刀。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林简脸上重新浮起浅浅笑意,她挺满意李淑芬的反应。
“窝囊废!老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你把老娘家产都败的一干二净了,让你过来要你儿子的一点财产都要不到,窝囊废!什么前妻儿子,说不准人压根就不是你的种!”李淑芬不敢再去激怒林简,转而开始言语攻击林胜起来。
“林简,对不起,晚上是我大意把他们带过来。对不起——你自己——节哀——”从过来到现在,王俊鹏就杵在边上,木愣愣的,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简,不管她如何掩饰,眼前的她其实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心头铸就的满腔怨气,再无它物。
他心疼的不知道要从何安慰。
唯有道歉。
为着自己的无意添乱。
“麻烦你——照顾下林简——”王俊鹏还记着旁边的陈淮,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说完后转身,顺便毫不客气的一把将纠缠不休的李淑芬往外面拽去,动作粗鲁。
李淑芬本来就受了林简的惊吓,这时毫无防备又被王俊鹏往后面拽去,整个人踉跄只得跟着他的步伐大步后退,不无狼狈,“窝囊废!你是死人啊!”她开始朝林胜大喊起来。
林胜本来还想着一半不行,能拿到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都可以,至少让他自己先解燃眉之急,没想到眼前又功亏一篑。他看了下林简旁边脸色明显发沉的陈淮,心头忌惮想着先开溜,身后的林简已经幽幽开口,“你下次要是再敢过来打搅林疆的清静,你就尽管来试试。反正,我也活腻了。”她说到最后,脸上浮起诡异的笑意,林胜看得毛骨悚然心头狂跳,连连答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过来打扰你了,你阿姨也不会再过来了。放心吧。”林胜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的往电梯方向跑去。
随着三人消失在视线里,林简才回身往里面走去。
陈淮把门关上。
林简脱力的像是走路都困难,陈淮见她脚步踉跄,他及时伸手去扶。
毫无意料继续被她一把甩开。
“简简,你自己说的,在你心里,和你哥相比还是我更重要一点,林疆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以后我会陪你的——”陈淮挡在她面前。
他话音未落,啪嗒的清脆声响传来,她迎面就扇了一巴掌过来,她盯着他,眸间怒意盛然。
“你自己说过的,我比你哥要重要。”他依旧平静提醒起来,仿佛她刚才这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是落在了别处。
“你早就知道林疆的打算了对不对?他早就和你提过了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对我只字不提?你凭什么剥夺我的知情权?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骗!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快近沙哑失声的嗓子依旧冲他大吼大叫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力朝他胸口上乱捶过去,十指如绞,每一下都用尽她自己的气力。
他整个人杵在原地,不管她怎样歇斯底里朝他动粗,他都没有挪动半步。
她的性格本来就烈,遇上至亲的死生大事,她会这样,他其实并不意外。
她体力本来就已经近乎虚脱,朝他发作没多久手上的力道就轻了下去。
“简简,你肯定累了,先去睡一觉,好不好?”她昨晚一夜未眠,而且从昨天中午到今晚滴水未进不眠不休,他开始担心她的体力,出口哄劝起来。
她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收手,像是想不起来她自己刚才骤然发狂的前因后果。
是的,她是好累。
她得先睡一觉。
一觉醒来后,这个从未有过的噩梦会结束的。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