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开春后回了高门村,老爷子把武宅当作了祖宅,这次连带着周九妹和武山游也回来了,算是让武山游认认门。
待到武行侠一家三口回来,武山河看着这个满岁的小弟弟,嘟嘟嘴巴,有些不满却没有说出来。
他现在已经知道掩饰自己的喜恶,也学会拐弯抹角的讨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不过十岁,那点子小心眼怎能瞒过大人。
钱氏和武天辛本来就不是特别会教育孩子,自己的两个儿子小时候极为省心,该散出去玩就散出去玩,该拎回来练武就回来练武,皮了就打、乖了就夸,没那么费劲过。武山河是两人第一个大孙子,隔代亲、隔代亲更不是随便说说的。故此,即便是知道武山河歪了根骨,却实在狠不下心的教训,加上田氏也不给他们机会,一旦武山河做错事,她先泪眼涟涟的寻死觅活。
这次武山游回来,小小的娃讨尽大人的欢心,连平素对武山河颇为冷淡的武暖冬对着他都笑颜以对,这让武山河心中极为的愤怒和不平,觉得武山游的存在是抢占了大人对他的宠爱。所幸田氏还没有昏头,多番嘱咐他,不可和二爷爷家交恶,在外面要表现出对武山游的疼爱和谦让。
所以武山河就算在排斥武山游,也很少表现出来,只是和武山游不太亲近罢了。
赵氏反倒松口气,她还真怕小山和游儿闹起什么矛盾,游儿这娃十分敏锐,谁对他好、谁凶他,他感悟的清清楚楚,每次见到小山都会变得怯怯的,有些胆小和躲避。赵氏倒不是怕个小辈,而是不愿意看两个孩子争执起来害的两家有了生分和隔阂。
周九妹垂头缝制着小袜子,对倚靠在软榻上读书的武暖冬小声说:“知道吗?江家那铺子不租了,他们看人家租户卖卷粉生意火爆,便起了坏心思,故意提高租金把那户挤兑走了!”
武暖冬一挑眉,“他们会做生意吗?”
周九妹撇撇嘴,“难说,之前他们瞧不起咱们开铺子又看不上种田,谁知道他们怎想的!”顾及到江淮才是武暖冬的亲舅,周氏并没有出口言恶,只是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娃越发如画难墨的美貌,有些感慨罢了,这么好的娃,竟是摊上了这般不济的亲人,还好江家不是她的本家。
“江珠小小年纪,看那一脸老成相,他家是把闺女当丫鬟使,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也不知道珍惜着,咱们女儿家本来就不容易,嫁人摊个好人家还好,若是嫁个孬的坏的,后半辈子就毁了去。”周氏惜福,她虽是家中长女,却不是第一个嫁的,当初武家怜惜她,怕她成事过早毁了身体,定婚后没着急迎娶,反而任由她为家里多干了两年活,行海也时常的送些猎物,免得她在村里难做。但是她二妹、三妹则不同,早早的嫁了过去,给一家老小当牛做马不说,成婚几年因为劳累没了孩子还遭婆家怨怼,三妹更是几次三番被婆婆打骂,认为她是母鸡不下蛋,还想给她儿子寻个妾,也不瞧她家那家世,多养个人还能不能活。
天灾前周氏经常接济两个妹妹,可灾后四下逃命,也不知她们又是怎样的命运。没有生游儿的时候,她总是胡思乱想,婆婆和相公多番开解她,她虽是深切的感激和感动,却仍是觉得没着没落,甚至还有种是不是娘家风水不好,否则怎么她们姐妹都难逃无子的悲惨命运的想法。后来暖暖跟她说,是因为女儿家幼时不注意贪了凉落下了病根,并非什么风水问题,她便更是感叹女儿家的艰辛,也越发的对武家有感情。公公婆婆疼爱她、相公喜欢她,连家里最受重视的小姑子都是好相处的,如今又有了儿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不过想想,她确实还不知足,若是有个女娃,让爷爷也高兴高兴,便是十全十美了。
武暖冬不知周氏想到了什么突然红了脸,促狭道:“周嫂嫂,看这脸红的,是想我行海哥呢吧?羞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