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的声音在大而华丽的客厅中回荡:“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沈望有点想笑,李美婷嫁给他爸纯粹为钱,在电视机里品味俗气的爱情确实难为她了,特别是正面对着一个能和她宝贝儿子抢夺继承权的人。
少年的尖锐烦躁和冰冷yīn沉被内心波动勾出来,表现成一声冷笑,在电视的背景音里格外突兀。
这时他弟弟沈嘉程刚起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刚看到沈望眼睛就瞪得溜圆,听见冷笑,条件反射般开始哭,大概这个家里从来没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
“你说你回来干什么?!”李美婷瞪着沈望,声音陡然尖刻起来,“宝贝儿不哭啊,别管他……”
沈国恒突然开门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下飞机,看见沈望,眼中闪过一些不分明的情绪。
无言片刻,沈国恒咳嗽了一声:“回来了?”
废话。但沈望还是“嗯”了一声。
“爸爸要爸爸抱抱”沈嘉程大哭的声音几乎把微弱的“嗯”掩盖的毫无痕迹,和烂俗的电视声混杂在一起,客厅里充盈着一种奇异的热闹温馨和兵荒马乱。
和他无关,和那个生命早已停滞在多年前的女人也无关。
沈国恒尴尬地笑了笑,沈望一言不发,去了楼上的房间。
摔门的声音很大,桌上放的相框似乎晃了晃——身着蓝sè长裙的女人神sè淡然温婉,是未被岁月打扰的静好。
第9章
“我来了。”沈望轻声说,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
房间里几乎都是沈望母亲留下的东西,他考虑过无数次把这些搬走,然后永远不再回到这里。
可是那女人重病时说,她舍不得这个家。
沈国恒不领情,但他却记得女人说过的每句话,甚至还有她吐字的速度和语气,脸上细微的表情。
“长大了每个月至少来看妈妈一次,好不好?”女人说,“不去墓地,就回家。”
“妈妈好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看你长到二十三十,离开家,每个月回来吃顿饭。”午后的暖阳洒在女人苍白的脸上,晕染出一丝红润,“我和你爸爸一起看着你,多好啊。”
“你爸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舍不得走啊。”泪水突然划过女人的脸颊。
沈望不笑时,眉目lún廓和母亲极像,而女人的淡然在少年脸上却显现出冷淡的锋利与嚣张,漫不经心而不可一世,带着尖锐的棱角。
两人隔着时空对视了良久,沈望终于笑了笑,那双承自沈国恒的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现在很好,我爸也是,你放心。”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那些书都是女人生前的藏品,在偌大的屋子里占据了大多数空间,但他能清楚地记住每一本的名字和位置,还能背出大部分内容。算是
对女人的纪念吧。他是最后一个能记起她的人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沈望没去接,看屏幕在桌角暗下去。几秒后那人又打一次,依旧不想接。隔了十几秒,铃声又一次响了,这次沈望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除了范明浩没人在这时候可劲儿地打sāo扰电话。
按下接通,沈望有经验地把手机离开耳朵三十厘米,穿透力极qiáng的咆哮声响彻云霄:“阿望,你又回去看你妈了?你爸在吗?你和他没吵起来吧?哎我靠这他妈什么声儿啊,杀猪似的,你那傻bī弟弟哭了?”
沈望笑了一声,心想你打个电话都快把杀猪声盖过去了,还有脸嘲笑人家。
“我和他能吵什么?一句话也没说。”
“唉,也行。”范明浩叹个气差点把手机吹出个窟窿来,“那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