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是个势利眼,而池田就是那种令他非常鄙视的穷学生,他经常以池田犯的一点点小错作为借口当众给他难堪。好在今天松尾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没有进一步去羞辱池田取乐,而是继续讲他的课。
这也让池田松了口气,他一溜烟儿地窜到自己的座位上,轻手轻脚地放好书包,拿出课本来。
因为迟到的缘故,池田坐下后十多分钟第一节课就结束了。
松尾也没多废话,伴随着下课铃声向教室外走去,但到了门口,他却转过脸,用一种不善的眼神望了池田一眼,池田分明从松尾的嘴角看到了冷笑。
“喂,湿蚊香,我有事跟你说,来天台。”班长三浦是个高大健壮的胖子,家里很有钱,听说父亲是大医院的院长,所以势利的松尾才会让学习成绩一般的三浦来当班长。
“哦,好吧”池田并未对“湿蚊香”这叫法有什么反应,因为平时班里的其他男生,甚至女生都是这么叫他的。蚊香是指他那可笑的眼镜,而湿掉的蚊香,其实就是不能用了的意思,所以这绰号基本等同于“废物”。
因为是升学高中,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不良少年存在,但像三浦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是遍布全宇宙的,从幼儿园到踏上社会,唯独这种人物随处可见。
池田平时就一直被三浦欺压,除了跑腿干活,还得代写作业什么的,而像松尾这样的老师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到天台以后,三浦一句话都没说,莫名其妙地就揍了池田一顿,他下手很重,不讲分寸,而池田在整个过程中只是抱着头蜷成一团,没有任何会因为愤怒而还手的迹象,只是咬牙忍受着。
也许是习惯了吧,刚进学校就被高年级的学长故意找茬揍过,后来连同年级的也把他当成最好欺负的对象。现在已经高二的池田,在一年级新生的眼中也只是个废物傻瓜罢了,完全没被当成前辈。
上课铃响了,三浦停了手,转身欲走。
“为什么”池田费力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啊”三浦啐了口唾沫,若无其事地回道:“要说理由嘛,可能是无聊吧,好久没揍人了。”
通往天台的门被关上了,池田仍然倒在地上,和身上的淤青相比,他的自尊或许受伤更重。
或许这时该哭,但他早已哭不出来了。
像池田这样的学生,貌似唯有转校或自杀这两条路了。
可惜,他没有转校的条件,也没有自杀的勇气。
他能做的,唯有继续这种生活。
十二月十日的傍晚。
放学的铃声响起,对池田来说,高中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而回到家还得做许多家务,因为赌徒兼酒鬼的父亲整天都醉醺醺的,一般就干三件事:耍酒疯秀下限、打儿子练身体、流口水睡大觉。
池田迈着无力的步伐,走过熟悉的街道,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灰暗无比,人生的每时每刻都如同煎熬。
渐渐行至了偏僻的地段,池田忽然停住脚步,望着路边的一家店铺,自言自语道:“这里原本有一家书店的吗”他依稀记得前几天这儿还只是一片空地,可现在眼前分明有一栋几十平米的单层建筑。招牌上写着“books”,面向大街的橱窗后面堆满了书,让人看不清屋中情形。
也许是出于好奇,或单纯是因为不想太早回到自己那个脏乱的家,池田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