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鳌拜瞪大眼睛,“让咱们下台?下台可以,但决不能顶着黑锅,担了脏水。若是他真要给咱们安一个贪赃的罪名,再把水灾的责任推给咱们,我可不干!”
遏必隆冷冷一笑:“自然不能这样下台。”
“如今,咱们怎么办?都察院还好说,那些人都是知道轻重的,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可是索额图、明珠就说不好了,还有那个玛希纳,以前就一直盯着户部。”
“他们要查,尽管让他们查,咱们索性以避嫌为名,都告假在家里歇着。”遏必隆说道。
“啊?咱们这一歇,这朝廷还不瘫了?”鳌拜脸上露出疑sè,思忖过后恍然明白过来,随即重重拍了拍遏必隆的肩膀,“还真有你的!”
遏必隆苦笑:“若能选择,我宁愿就此真的退下来。”
鳌拜一怔,两人皆默而不语。
下了朝,在乾清宫东暖阁,康熙又留索额图、明珠议了一会儿事,仔仔细细布置他们如何去查工部、户部的账目,待他们跪安之后独让费扬古留下与之对弈。
棋过三局,除了落子之声,室内一片静默,康熙道:“你这个人,安静得让人害怕,不知你心中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费扬古目不斜视,只盯着落子:“下棋时,想的自是棋局。”
康熙摇了摇头:“不是,若是你全力在棋局上,咱们这三局,不必费时这么久。”
费扬古对上龙目:“皇上洞察一切,费扬古不敢相瞒,刚刚正是在想今日朝堂上的事。”
康熙淡然一笑:“这个机会,是你提醒朕的,但是朕却派了索额图和明珠,所以,你介怀了。”
费扬古摇头:“皇上如何布局用子,费扬古决无异议,更何况这桩案子,索大人与明珠办,最是合适不过了。若是皇上指了费扬古,倒是会节外生枝。”
康熙略一点头:“你能这样明白,甚好。那又在想什么?”
费扬古:“只觉得太过顺利,不知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应对。”
康熙笑了:“有一个人,她曾对朕这样说过,下棋者有人喜欢一开始便将整盘棋设计好,引着对方一步一步按自己设计的套路去走,只是这样着实辛苦不说,有时还会为此缚累,反而失去先机。真正的高手不会预先设计棋局,只信手拈来,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才是真功夫。”
费扬古心中微苦,想来这话应该是东珠说的。不错,这像极了她的性子。她是不屑事先设计的,见招拆招是她的风格,也是她对自己的超级自信。可是这会儿,她又在哪里?
想到她被宫正司“贴加官”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原本想出手将她救出,可是她自信满满地说她有把握解决危机。那样笃定坚毅的神情让他很是意外,只得再一次放手,再一次看她任性。然而当看到她“尸体”的那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错了。她任性,自己却不该由着她任性。可是很快,她“诈尸”。这让他苦乐交织,这样的她,也许真的注定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罢了,不下了!”康熙将手中棋子一丢,“顾问行,摆驾乾东五所,去看大阿哥!”
“是!”顾问行立即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