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炷香的时辰。
当他再次步入内殿的时候,她已经平躺在床上,面上是死一般的沉静。
“还没醒?”
“回皇上的话,娘娘身上冰得很,是受了han。”
太医说:“皇上,娘娘受了han,奴才已开了药,这就回去请太医院煎好呈来。”
“去吧。”
皇上坐在榻边,突然觉得榻上的东珠,那落寞无助的神情很像额娘去世的样子。
于是,他往里坐了坐,将东珠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紧紧环住她。
“你很冷?对吗?”
她不应。
“朕也很冷。我们就像冬日里的两只冻僵的刺猬,虽然各自身上长满了长刺,虽然一见面就自然而然地防御,但如今只能相拥取暖。”
她依旧没有回应。
“你下午的时候跟朕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虽然没有回应,但皇上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你说,只要朕不问过往你便随朕回宫,从此执手携老?”
“刚才朕听你所奏的曲子这最后一段,就好像午后看见你时你眼中的神sè,你像是一个在冬日的雪地上走了好久的独行客,在断粮断水的最后一刻突然咕嘟一声跌入一个无底深渊里。你越挣扎、越扑腾着却越陷越深。仿佛已经没了活路,也没了生趣。可是,朕愿意伸手拉着你。不管前面是冰川还是沙漠,咱们一起往前走。”
东珠紧闭的双眼微微扑烁,当她睁开眼睛时正与天子的龙目对个正着。
只是急遽而仓促的一瞥,她看到他那一双深邃苍劲的眼睛里露出锐利的目光,那目光原本是冰凉且厚重,像是一本厚厚的古籍,重重叠叠地书写着刻骨铭心的往事;更像一潭古井,探不到井水的深浅。
然而四目相对之时,却有一瞬间的温柔。
她被他的眼神震撼了,内心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悲怆,盘旋心中久久不肯退去。
“我们是一样的。”她声音微颤。
“什么?”他没听清,低下头,将自己的头贴近她。
“一样的可怜。”她说。
他忍住心中的酸楚,低下头,第一次郑重而温情地将自己的脸与东珠的脸贴在一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那温暖虽然微乎其微,但足以安慰彼此那颗饱受委屈与伤感的心。
几重殿阁之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随即鬼一般地出现在花园之中。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一个声音悄然响起,低沉而嘶哑。
“姐姐,我已经尽力了。”另一个声音胆怯而慌张。
“你知道的,主子要的不是尽力。”显然问话的是主事的。
“姐姐,帮我求求情吧。原本一切安排得妥妥的,不知她怎么又回来了。”胆怯者更加无措。
“闭嘴。你真的不知吗?出宫那日你给她吃的当真是我给你的药吗?”那人狠狠b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药tiáo包了。”
“姐姐,娘娘对我们不薄啊,我不知她为什么得罪了主子。可是,主子这计划太狠了,那药……我实在下不去手。所以我给娘娘服了助睡的药。”
“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让你家里人活了?你应该清楚主子的个性。”那个声音恨恨说道,“这个给你。只要皇上晚上来承乾宫,你就给她服下。如果再有差池,下一次,我会把你弟弟身上的一个物件带来给你。”
“姐姐!”悲怆的带着哭意的身声音中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