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你既然嫁给了耿聚忠,那迟早要过这一关啊。
“嬷嬷,备水,我要沐浴。”
突然间,章佳氏像是被一个响雷惊到一般。
她怔怔地盯着原本睡得好好的妍姝,她不敢相信在妍姝醒来以后,会是这样的镇定,原以为她会哭得肝肠寸断,甚至会寻死觅活,所以才早早将这屋里的所有硬物都收起来了,包括金簪子。
“公主……”章佳氏语无伦次,“想开点,千万想开点……”
妍姝面上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chún边淡淡漾开笑容:“我要沐浴,嬷嬷都不依吗?”
她面上淡定如斯,没有喜,亦没有悲,安静而娴淑,乖巧得让人心痛。
“行,格格怎样都行。”章佳氏立即下去张罗,不多时,四个丫头便将浴桶抬来注入热水,又在四周设了屏风,置了炭盆、熏好了香。
“请公主沐浴。”
妍姝起身,只是并没有直接入浴,她走到那张落地菱花镜前,是的,就那样一丝不挂地立于镜前,这样她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完整的自己。
玲珑起伏的身姿,小小的身量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已然纤美欣长。
如玉的肌肤,印着或深或浅大小不依的印迹,更像一幅残破的雪中落梅图,凄美慑人。
黑墨般的眸子清澈极了,只是往日如水的纯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是一种不可侵犯的凌厉与执着。
眼中没有哀伤,也没有悲怨,这太奇异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妍姝的chún边甚至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早知道这一刻会来的,她小心翼翼为紫禁城里的皇帝哥哥守护了那么久的宝贝,终于还是这样被人算计走了。
她想恨,却无从恨起。
恨太皇太后?
她不敢。
恨耿聚忠?
她不能。
因为彼此都是被牵线的木偶,只是他比自己更贴近角sè,入戏深些罢了。
恨嬷嬷?
她不忍。
罢了,要恨,就恨自己不该来到世上,不该在宫中与皇帝哥哥一起长大,更不该在忧困中生出这不伦的情谊来。
章佳氏看在眼中,更觉得心惊,只得颤颤说道:“公主,水好了!”
见妍姝静立未动,她便过来伸手要扶,却被妍姝轻轻一甩,挣脱开她的手。
妍姝一步一步走入浴室,将自己浸在水中,让热水消散身上的痛,让热水洗净自己的耻辱。
是的,耻辱。
“你们都出去吧。”她说。
章佳氏挥了挥手,四个侍女相继退下,而她拿起一块浴巾想像往常一样帮妍姝擦洗,谁知这手刚刚触及妍姝的身体,妍姝便懒懒说道:“嬷嬷也出去吧。”
“公主,还是让奴才留下侍候吧。”章佳氏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妍姝的反应太不同寻常了,这种不同寻常让她心惊rou跳。
“嬷嬷别怕,妍姝不会想不开。”她笑了,灿烂的像天边的晚霞,美得夺目却易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