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晃,面色苍白,额头密布涔涔汗水。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耿冲大惊,连忙扶住他。
“莫要碰我。”
墨恒挥手挡开他,声音低哑短促。随即拂袖盘膝而坐,双手宛似拈花,法力流转不息,一点点抵住琴音的侵袭,沉沉静静,安安稳稳。但再如何安稳,也始终徘徊在意念崩溃的边缘。
——墨云书,你狠!我不过是坏了你随口指派的奴仆,你竟……在你眼中,我墨恒算是什么?
万一意念被琴音击溃,灵魂必然受到重创,三年五载都将养不回来!墨恒深知其中道理,更明白墨云书从来没对他有过慈爱之心!他心底恨怒滔天,浓烈翻腾。转眼恨意都消匿下去,只剩漠然的冰冷感觉流淌。
琴音声调不变,墨恒脸色越来越苍白,眉间残留的悲意早已被倔强的坚毅取代。
耿冲这才反应过来,猜出是琴音的缘故,不禁骇异惊惶,想转身逃开。
石启楼则暗暗讶异。他听得出,这是自家老爷对墨恒的考校,而且琴音中法音比之最初强盛许多,别说是炼气中阶,恐怕练级高阶甚至圆满的修炼者,被如此琴音侵透意念,也绝不可能维持清明!怎的这位恒少爷竟仍然能够挣扎强撑?
远处的观霞楼上,虎玄青浓眉轻轻皱了一下。
虎玄青向来喜欢结交朋友,无论修为高低。但真正能入他眼的人不多,所以他的朋友也不多。这回来墨府,他本是敷衍师侄苏廷,却没想到能遇到墨恒那等清冽如竹的翩翩少年,不由心生好感,有了结交之意,所以才以神识观察。现在见墨恒被亲父以琴音逼迫,心中暗暗为之感叹。
只是毕竟人家父子,无论如何,他一个外人都不便插手,只希望墨云书还顾念一点父子亲情吧。
不过,他马上发现自己多虑了。
墨恒心神沉寂,越是危险,越是心平气和,显然是步步为营地紧守灵台心海。
墨恒变化指诀,双掌平展,如托青莲。
莲花法咒随着他念诵经文而催使开来,身上朦朦胧胧散发柔和慈悲的光华。那光华如同星夜流光,流光随风而起,淡淡的青色是暖醉春风,是芭蕉秋雨,在他白衣周围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