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商人,是天下第一皇商的嫡长女,这个身份,确保她能有千万个理由离京远行,还绝对不会落人口实。
慕钰却凝向她的眸底,神sè忽而幽幽,“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小顾,你分明是在逃避。”
顾宛央闻言一滞,然,慕钰说的分毫无错。
她是在逃避,她也只能逃避,因为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
今次,她的莽撞伤到了他,他明明那么干净,她却还是被那一抹羞涩诱得难以自持,刚刚,他哭得那么伤心,该是……该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见到她罢?
想着,她幽深的眸sè不由淡了淡,也好,这样也好……
“我这就出发,五日内回来。慕姐姐,帮我……照顾好他。”
言罢,她掠起轻功翻身上马,手起鞭落绝尘而去。
“慕小姐,告辞。”碧落拱拱手,上马跟在了后面。
一路,连行过顾府大门也不曾停留,顾宛央和碧落径直出了城门。
城门下的一来一往,绾sè衣裳的顾宛央和一袭青衿的穆卿然迎面相对。
穆卿然:“顾小姐有事要办?”
顾宛央:“嗯。”
穆卿然让开路:“祝顾小姐一路顺风。”
顾宛央却不走,反而凝眸一问:“穆大人离京方归?”
穆卿然点点头,“嗯。”她刚离京查了案子回来,正要到慕府去见慕丞相。
顾宛央眉心蹙了蹙,末了勾勾chún角,“希望穆大人自此一路受阻。”
言罢,她策马先行,身后,穆卿然回首看看她的背影,除了眼底微微闪过诧异,整张面上依旧岿然不动。
————
慕府。
好久好久,慕小词就那样怔怔坐在地上,直到一只手伸过来,然后眼前出现一方雪白的帕子。
他稍扬起首,在看清对面的女子时眸底微诧,继而划过几分悄然的喜悦,“然姐姐?”
一袭青衫的女子冲他笑笑,笑意里有几分淡淡的苦,却也有被他笑意感染了的甜。
她都知道了,是一入府就向慕钰询问了消息,可是,明明是那个人惹了他伤心,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她不能去找那个人算账,不能做任何对那个人不利的事情,更不能像那个人一样,来去自如地出入他的院子,毫无忌惮地陪伴在他身边。
那个人,是他恢复记忆最大的希望,而她们,无一不盼着他尽快,尽快地好起来。
朝堂之上,夺嫡的局势已愈演愈烈,权倾朝野的慕府,富甲天下的顾府,哪个地方都不再是绝对的万无一失。
而这样的慕小词,处境太危险。
轻轻俯身,她将那方雪白的帕子覆上他泪痕未干的面颊,“发生什么了?”
他抬手从她手中接过巾帕,轻摇了摇首,“没什么的。”
状做无意地收回手,她敛了敛眼帘,chún角溢出一声难以察觉的轻叹,他终究,还是那个他。
即使失去了一部分回忆,即使仅剩的记忆里还有她这个人,却依然自然而然、淡漠疏离地将她排除在心房之外。
从来,他都不曾将心间的想法告诉过她,从来,他都默默地一个人承受一切。
那倔qiáng而坚韧的性子,独立而颇有主见的偏执。
如此,在那个人面前,也是,一样的吗?
穆卿然眼底深了几分,这个问题,她要认真地,去亲自寻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