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些潮湿有些温暖的气体喷薄到尚春耳后,一下子便让尚春的耳朵红了起来,尚春只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有些奇怪,稍稍躲了躲,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外面大概是十几号人,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像劫道儿的,手上还都拿着刀呢。”
“这……这怎么办?”柳文回头看了一眼柳白,面露难色。
尚春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李泉依旧端坐在马车上,背靠着马车框,背后自然能听到尚春与柳文的对话,只是仍旧装着惬意的样子,随意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静静看着那站在前方挡路的十几号人。
他们也不动,也不说话,也不知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便疯狂乱动。
如今,李泉便抱着这样的念头安然坐在马车上,彼此双方比着谁耐心更好的态度就这么僵持着,不过若是换了以前的李泉,恐怕没那么容易就安静坐着,只因了这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尚春,如今倒也有了不错的耐心,而对面那十几号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只见领头的那一位,狠狠抽出别在腰间的砍刀,刀背狠狠往自己胸前一拍,李泉略皱了眉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得有多疼啊!
“车上的,下来!”那领头的中年汉子嗓子一吼,粗犷而响亮,如同一锤子砸在鼙鼓上似的,震耳欲聋。
李泉又皱了皱眉,脸上却忽的笑了出来:“下去做什么呢?”
“打劫!识相的,交出你们身上所有东西,男人走,女人留下,放你们一条性命!”
李泉唇边笑意渐冷,这车上,可就只有尚春一个姑娘。
“不好意思,我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来都是我抢别人的,从没有人能抢我的。”李泉拿着鞭子抽了抽马车边缘,却没有抽打在前面马匹的屁股上。
“哎哟喂!”那领头的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扭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喽啰放声笑了起来,一只手还指着李泉,笑道:“瞅瞅!穿这副德行,给人赶着马车,还装大爷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长什么挫样儿,就一个小厮还敢口出狂言?!”
李泉这一身的确穿的不怎么样,不过紫叶山上左意剑派中最低等弟子的衣饰,再加上他拿着鞭子在外面赶着马车,活脱脱一个赶马车的小厮,这样的话从他这样子的嘴里说出来,倒也是有些笑掉大牙。
不过,还不等李泉生气,车内的某个人就已经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当即便打定了主意,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就立马给小泉子买身好的。
李泉眯了眼睛,冷哼一声,单手狠狠一拍马车座,跳下马车,缓缓走到对方那领头的中年汉子跟前,手中还随意地挥舞着鞭子,伸手拍了拍那中年汉子得肩,笑道:“一大把年纪了,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出来打劫?”
话音刚落,李泉二话不说便冲着那中年汉子就是一记鞭子,本以为一个普通人该是躲不过李泉这不打一声招呼就出手的动作,却没想到那中年汉子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一歪脖子躲过,还顺带着翻手握住了李泉的手腕。
李泉面露讶异,随后立刻收敛,抬脚便往那中年汉子腰间踢去,却又被那汉子抬起一脚正中脆弱的脚腕,李泉本该跪地,可跪地代表着认输,李泉却不是那样轻易便认输的人,忍着疼痛硬是一个翻身,将自己的手腕也狠狠从那中年汉子手中抽出,骨头仿佛要碎掉一般,那中年汉子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而那时在马车中的尚春,早已担心的不得了,透过缝隙看到李泉吃亏,不由得心中大怒,也等不及了,干脆一掀马车帘便冲了出来,还附带了一句:“小泉子!”
李泉转身回头,心中大惊,不是让她别出来吗?!
“呵,果然有姑娘。”那中年汉子在看到尚春之后,不由得轻声应了一句。
若非尚春等人在此,李泉恐怕早已动用了妖力,风重警告过他,不得乱用,更不得在尚春面前显露出来,其实这一点,就算风重不说,他也知道。
在尚春面前,他永远都只能当一个累赘般的徒弟,只要跟着她就可以了。
尚春片刻间便已经挡在他身前,伸手扶起,紧张地捧着他的手腕,几乎已经肿起了一圈,心疼得要命。
“疼不疼?”尚春问的时候,还带着颤音,似乎要哭。
李泉摇头,伸手将尚春拨到身后:“师父,你先走。”
“走什么?来都来了。”蓦然间,李泉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说,抬头看面前那中年汉子却是没有开口,不由大骇,赶忙回头望去,却见马车附近也多了十几号人,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闲适地靠着马车框,手中一柄柴刀,正挑起被风隐隐吹开的马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