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自己不护她?”小乞丐有些不懂,率直的性子让他没有顾虑到李泉的心理,直接就问出了口。
李泉笑了笑:“我怕我来不及。”
小乞丐似懂非懂,在看到李泉表情黯淡之后,也不再问了,只将荷包牢牢握在手心里,重重点了点头。
他年纪虽小,大人的世界里也有很多不明白,但至少还懂得什么叫做知恩图报,什么叫做承人一诺必终生换之。
医馆里那小厮终于煎好了药,秦大夫走出来接过药,喂那小女孩喝下,又顺手往她嘴里塞一颗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李泉和那几个忧心忡忡的小乞丐,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说道:“年轻人善心不错,前途大有限量。”
“先生过奖。”李泉不敢不恭敬,拱手做了个揖。
李泉这边还在与秦大夫讨教些如何照顾人的法子,尚春那边就已经出了事,并不是妖怪进了城镇了,也不是进了尚春的身了,只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先前在虞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小姐,柳文的未婚妻。
带了一个小丫鬟,住进了他们所在的客栈,正好与买完东西回客栈的柳文柳白撞了个正面。
那大小姐名讳陶清澄,身边跟着个小丫鬟叫小桃,一张嘴说起话来极为利索尖锐。柳文柳白正一边商量着是不是还缺买了什么,前脚刚踏入客栈门槛,后脚就听见那小桃的声音。
“那不是少夫人么?”
柳白有些惊讶,然他说话的声音还是特意压低了,即便如此却仍旧被那小桃听见了,转过身来,四人两双眼睛就那么对上了,尚春正好起床下楼透透气,才刚下楼就一眼看见柳文柳白满面尴尬,正要问些什么,却忽听一个姑娘的声音嚷嚷了起来。
“哟,这是谁家的少爷那么不要脸啊?被人当众赶出了门,现在怎么还喊少夫人呢?我们家小姐还未出阁呢,别平白玷污了我家小姐的清白!”
尚春略一皱眉,垫脚望去,便见一个穿着小丫鬟衣裳的姑娘站在另一名女子跟前,双手叉着腰,指着对面脸色忽青忽白的柳文柳白就开了骂。
“我与你家公子早已解除了婚约,请不要再以此称呼我。”那站在丫鬟身后的姑娘,伸手轻轻搭了搭小丫鬟的肩,小丫鬟立马就退了开去,却仍旧抬着下巴一脸鄙夷。
柳白自知说错了话,只好乖乖站在柳文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
柳文勉强扯了扯嘴角,拱手做了个揖,温温和和地说道:“是小白一时不察说错了话,请清……呃,小姐莫怪,对不住。”
客栈里的人还以为能看场好戏,见柳文如此一说,也都纷纷唏嘘,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与貌美如花的大小姐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竟是接触了婚约,其中也不知发生了怎样不好的事情,不过看这大小姐似乎也并不喜欢这位公子,真是可惜!
柳白也是懂事,既然自家公子都道了歉,没道理自己还当个木头人,也跟着拱手作揖:“陶小姐,对不起,是柳白说错了话,请小姐莫怪。”
“无事。”
这么说着,既然有一方退了一步,那事情也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却没想到柳文柳白正要上楼,却听那小丫鬟嘟囔了一句:“哼,一个落魄公子还想踏我们家的门?连给我们家小黑喂食都不配!”
柳文一听,好看的眉眼一紧,咬了咬牙却也没说什么,就当没听见,抬脚就往楼上走。
然而柳白却是听不下去了,自家公子被当众羞辱了一番还不够,难不成背地里还要被辱骂?
“你说什么?你可敢再说一遍?!我们家如今虽落魄了,没钱了,可也不代表能被你们随意欺辱?方才我喊错了话,我与我家公子也向你们道歉了,你们何必咄咄逼人,人前人后尽是羞辱我们?!”柳白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那小丫鬟小桃就连连发问。
小桃刚要张口,尚春便正义感爆棚,一边慢慢走下楼,一边缓缓开口:“柳公子为人正直磊落,如今家道中落,却也与那些丧志厌世之人有所不同,大大不同。这位小姐与柳公子解除婚约当日,柳公子步步后退,有礼有节,还浪费了本就少的积蓄精心挑选了礼物,而这位小姐,还有这位丫鬟,你们的态度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将那些礼物扔了个稀烂不说,还大声斥责柳公子妄图攀龙附凤,将其赶出家门,呵,柳公子是不是攀龙附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原来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都是这幅德行。”
“什么德行?你说清楚!”小桃自说的话被人听了个清楚,不觉心中有虚,但为了小姐的面子,却还是硬扛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而陶清澄站在一边,心中虽怪小桃多嘴多舌,却也不能任由自己的脸面在这个小镇上丢个干净,毕竟她们这次会出现在溪石镇,也只是因为小石溪的妖怪被除了,她们想过来采买些东西,也顺带散散心,岂料会在这里碰见他们。
“我说的什么德行,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想必在场的诸位也都该明白了,果然丫鬟就是丫鬟,就是蠢。”尚春冷笑一声,静静看着那丫鬟。
尚春从未如此对什么人说过这么重的话,虽相交的时间不长,但在柳文和柳白心中,尚春向来都是柔柔弱弱,一副你随便如何我都无所谓的样子,而今天的尚春却同往常的不太一样。
眼神冷冽如刀,竟也同那十二月的寒冰一般,冻得人说不出话来。唇边笑容一如往常,却不带半分笑意,只那般看着,就已觉得尚春仿佛一觉醒来就变了个人,与之平日相较,多了分气势,多了分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