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李泉瞪大了眼睛,身后那十几个年轻人也都一脸惊愕。
那带头的年轻人猛地上前迈出一大步,趁着李泉没注意,便一把抓住了尚春的胳膊,拦住了她的动作,又看了一眼李泉,满目难以置信,问道:“你,你们从北海之滨来?”
尚春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李泉,那一眼意味深明,李泉只觉得心中没底,有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淡淡回答:“不是,我们从紫叶山来。”
“紫叶山?”那年轻人喃喃了一句,又似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左意剑派?你们是左意剑派的弟子?”
尚春点头:“我是尚字辈弟子,今次带着徒儿下山历练,闻说溪石镇有妖物作祟,便前来看看。”
“有什么问题吗?”李泉一头雾水。
那带头的年轻人一听尚春的回答,便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神色突然肃穆起来,连带着跟着他的那十几个年轻人也都恭敬了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小瞧他们的模样。
“原来是左意剑派的前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那带头的年轻人说着话,一拱手便要跪下去。
尚春眼疾手快,迅速伸脚垫在了他的膝盖下面,他将跪未跪,整个动作滞了一下,抬头看向尚春,似乎在问为什么,怎么了。
尚春慢慢收回脚,李泉趁机将那年轻人扶起,听尚春说道:“我不是什么前辈,我甚至还没有你大,你们无须如此。”
“原来是左意剑派来的,怪不得。你方才,是借了吾身上的妖气突破了二重境界吧?”钩蛇趴伏在地上,巨大的脑袋在地面上轻轻摩擦着,舌头耷拉在外面,腥臭的涎水已然浸湿了脚下。
尚春瞅了他一眼,往前迈了一步,问:“钩蛇,你可愿意去北海之滨?应你方才所说之话,再不踏入人世半步。”
“自然。你们既然是下山历练的,自然是哪儿有妖魔鬼怪便往哪里走,吾不知你们下一步要去哪里,不过吾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消息,就当吾还你们这趟人情,游风镇有一魑魅,取人精元修炼,以非一朝一夕,那物善于隐秘行踪,且妖法高深,你们若去,必要担起十二万分的小心。”钩蛇叹了口气,晃了晃那巨大的脑袋,继续说道:“吾予你四分之一的内丹,你若善加运用,要打过那魑魅也并非什么难事。”
尚春闻言,伸手抚了抚方才被内丹撞疼的胸口,只觉胸中一股灼热在沸腾流窜,并不作声,只静静看了一会儿钩蛇,随后双手再度捏起剑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大团光束猛然从她合拢的手掌之间照射出来,堪堪笼罩出钩蛇的整个头部,直至全身。
不出片刻,当刺眼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平静、祥和,和风煦煦,阳光明媚,周围原本因钩蛇存在而悄无声息的小虫子们,如今都陆陆续续从地底爬了出来,它们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虫鸣鸟叫,不过是在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
仿佛寒冬过后,天地花开,刹那间冰雪融化,色彩缤纷,耀眼了整片咫尺间的世界。
湖水渐渐澄澈碧绿,那污浊从湖底漂浮到湖面,形成一层乌黑又有些许腥臭的味道,顺着终于活动起来的水流缓缓流向远方,冲散,再度清新。
尚春站在那里,沐风浴日,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体内那颗钩蛇内丹似乎也因着尚春的好心情渐渐活络起来。那一刻,尚春只觉得自己都飘浮在了云层之上,双脚踩不到实地,神思飘飘荡荡,晃晃悠悠,不知不觉竟去了她明明应该很熟悉却又觉得分外陌生的地方。
那一处门庭宽大的宅子,那一些笑靥如花看起来十分和蔼熟悉的面庞,还有门前那一条她似乎在上辈子就已经走过几百遍的大街……
然后,“啪”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掉了。
尚春猛然惊醒,回过头来,却见李泉担忧地望着她:“师父,你还好吧?”
轻轻舒了口气,似乎她刚才看到了一些梦境中的东西,不知是好是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感,但当她面对上李泉关切的眼神之后,尚春选择了隐瞒,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钩蛇内丹即便只有四分之一,于我而言,还是有些吃不住,我需要一些时间与它磨合。”
“那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现在还好。”尚春笑了笑,扭头对自从知晓他们的来处之后就一直站在边上不做声的十几个年轻人说:“如今钩蛇已走,这条路也干净了,我与我的徒儿要先行一步去游风镇。虽说你们也是修仙者,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为道修行,最重要是博爱众生,无论妖或仙或人,总会犯错,心怀博大,方得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