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婴从大花盆后贼乎乎露出头,对师兄们作出个嘘的手势。她脖子上挂着的星星吊坠从衣领中滑出来,净度极高的宝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她不饰粉黛,甚至称得上不修边幅,却明眸皓齿,柔美灵动,仿若一朵初放的粉sè蔷薇。段天婴有着得天独厚的雪白肌肤和一头柔软乌黑的长发,为了方便练功,她总喜欢将长发编成一股乌油油的粗辫垂到腰间。爹爹每回要罚她的时候,总是一抓一个准。
意识到师妹在看自己练功,师兄们jīng神更加抖擞,各自施展出浑身解数,唱念做打甚至上蹿下跳无所不用其极,眼花缭乱。天婴被逗得直笑,但又不敢笑出声。
突然一声闷棍响起。天婴像只受惊的小鸟,缩回大花盆后。师兄们也瞬间鸦雀无声。
九岁红持棍而起,长须美髯,横眉怒目,几步就到了众师兄弟跟前,凌厉的眼神逐个扫过。师兄弟们被瞪得不敢直视。
“你们一个个,台上的大本事没有,台下倒比谁都能耐!你们倒说说,我带的究竟是个戏班子,还是个马戏团?你们一个个究竟是唱戏的,还是耍猴的?”
天婴抱歉地对师兄们吐吐舌头,开始偷偷往大门溜。
九岁红注意到徒弟们心不在焉在看什么,突然扭头。她仿佛后背长眼,机敏地一个闪身藏在柱子后,刚好躲过他的视线。
师兄们像早有预谋一般,赶紧替她打掩护,分散九岁红的注意力:“师傅,我们错了,不该不好好练功,下次不敢了。”
一人一嘴子,闹得九岁红耳朵快聋掉。他回过头,持棍挨个敲他们头。
“要死了。一个个说。你们还想有下次?如果这就是登台演出,谁会给你们犯错的机会?难道你们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我们戏班在上海滩的第一次亮相!谁也不能出错!”
趁爹爹说话,天婴蹑手蹑脚溜到了大门边。
“你们还当这儿是咱们北平通州呢?这是大上海!这里的戏迷什么样的名角儿没见过,什么样的好戏没听过?不使出压箱底的绝活,拿住他们的心,我们戏班在上海滩怎么站得住脚根?到时候,你们全给我吃西北风去。”
在爹爹十年如一日,万变不离其宗的训话中。段天婴已经出了大门,悄悄把门掩好。
自从来了上海,大半个月,天婴都被关在戏班子里不准出门。为了今天能上街,她已经谋划了好长一段时间。趁着午休时间装病,向爹爹告假。一直到卯时都是戏班的练功时间,雷打不动。也就意味着她有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在外“体验生活”。
天婴正乐滋滋的在筹划是先去泰安茶楼听一出评戏,还是先去大名鼎鼎的家继生煎铺要一笼生煎包。
突然,一个人从身后钳住了她,力气很大。天婴看使劲使不过对方,就开始求饶服软。“爹,哦不,师傅,天婴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趁身后的人松劲,天婴发起奇袭,想趁机脱身。没想到那人早有防备,和天婴拆招,三招两式之间,两人打平,僵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