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案子被撤下,所有的设计稿都被扣押不说, 他一个设计总监直接就被卸了职, 公司美其名曰放他大假, 让他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找找灵感, 找个屁的灵感, 从家里老婆开始闹的那天,周旭就知道这事儿算是没完了,如果谈斯诺不放他一马, 他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从那天谈总用那双淬着冰霜的眼睛跟他说自己抢了她女朋友的时候,周旭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做了亏心的事儿, 总有找来的时候!
推门进来, 一股暖风吹散了他心头的不安,周旭环顾一圈,发现整个咖啡厅空荡荡的,只有吧台有一位咖啡师,正在目不转睛的做着咖啡拉花, 周旭刚想问问,咖啡师就把手里已经做好的咖啡递给了周旭:“二楼角落,客人再等你。”
二楼的角落里,谈斯诺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带着金丝边的链条眼镜,漫不经心的翻着咖啡馆里的图书,看起来闲适又美好的温馨场面,去在抬头的那一刻烟消云散,谈斯诺看了周旭一眼,才不轻不重的说道:“学长迟到了。”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却无端给了人许多的压力。
“路上、堵车。”周旭觉得有些热,不知道是暖气太过,还是刚才那一眼让他觉得紧张:“谈总久等了。”
“嗯。等你很久了。”谈斯诺把手上的书放下,周旭才看清楚那是一本《基督山伯爵》,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就听谈斯诺继续说道:“等了五年,学长可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
“毕竟我这人就很记仇。”谈斯诺不紧不慢的又加了一句:“尤其还是夺妻之仇,记得特别深,轻易忘不掉。”
“谈总,当初确实是我鬼迷心窍。”周旭手上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浓郁的咖啡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谈总,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别把我往绝路上逼呀!”
“我逼你?”谈斯诺摇头,看着地上流淌的咖啡:“许家顶级咖啡师亲自为你煮的咖啡,学长看来是没这个口福了。绝路吗?谁不是从绝路上走过来的?我可是给过学长机会的,我还是亲自不远千里跑到花市去找的学长,可是给足了学长的面子,可学长当初是怎么说的?我记不太清楚了,学长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爱错了人,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五年多的时间,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学长说,该怎么办?”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周旭眼睛通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熏的。
“学长肯过来跟我谈,说明学长是有诚意的。”谈斯诺摘掉了脸上的金丝框眼镜,让周旭坐了才说道:“我的时间也很有限,废话就不多说了,就想问问学长,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谁授意你的!”
“这个……”周旭有些为难:“不是我不跟谈总说实话,实在是每次跟我联系的人都不一样,人家让我别多打听别多问,事成之后拿我该拿的就行了。”
“嗯。”谈斯诺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为什么接触梁易安?”
不管周旭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对谈斯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她确实查过嘉影的资金往来,并没有任何的纰漏,但是从周旭身上却查到了一些不同的信息,周旭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国内知名的珠宝设计公司实习,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转正,紧接着事业上顺风顺水,最后还娶了公司高管的女儿,之后才跳槽到了现在的公司,凭借着不错的简历坐到了总设计师的位子上,可单凭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这一路走的未免也太顺遂了一些。
谈斯诺有心查了查周旭实习的公司,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那家公司的老总她看着眼熟的很,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谈月跟她说过的圈内人之一,算是谈月的私交了。
“不是我接触的她。”周旭说道:“那时候在学校,我经常为给班上的女同学们设计一些小饰品首饰之类的,一开始是为了好玩,也是督促自己,后来找我设计的人就挺多的,我就一时意气,就自己撺了一个工作室,梁易安她是通过工作室找到的我。”
“她说她想做一对戒指,商场上卖的那些都太过普通了,不是她想要的,就想让我帮忙给她设计一套。”周旭看了谈斯诺一眼:“是两枚女士戒指,她的要求比较多,所以那段时间我们联系的比较多一些,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单子,可还没做完,就有人联系了我,拿走了戒指的设计图。”
听到戒指的那一瞬间,谈斯诺放在腿上的手就握成了拳头,她记得那个时候,易安总是神神秘秘的,说给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可等到最后她也没有收到这个特别的礼物,原来礼物竟然在这里。
“然后呢?”
“设计图拿走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有人给我发来了实习单位的邀约。”周旭双手攥在一起:“然后跟我说,戒指做好之后,要立刻通知对方,至于交单的时间地点,对方会通知我。”
“这种戒指一般都是我画好图之后直接交给店面来做,然后他们直接去店面拿取货就可以了。但是梁易安那单,是按照对方的要求,由我取了戒指另外再单约了梁易安把戒指给她送过去的。”周旭咽了口唾沫:“对方要求我,一定要帮她戴上戒指,说是试试大小款式什么的。当时我就察觉有些不对劲,隐约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可是鬼迷心窍为了能拿到更多的好处,我就配合了,送完戒指之后,又顺势跟她联系了很多次,也约过她一起出来吃饭看电影,甚至还假装要追她,但都被拒绝了。没过多久,她就退学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会再被人提起的。”
周旭低头:“我当时确实是拿了人家的好处陪人演了一场戏,现在看来戏是演给谈总看的,谈总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就说一点,我跟梁易安是真的清清白白的,我很爱我老婆,谈总,她现在闹着要跟我离婚,我知道是我自己做的孽,我赎罪,我认错。”
“我知道了。”谈斯诺眼神有些空:“你走吧,你老婆那儿也会有人去解释,不至于让你妻离子散的。”
微凉的咖啡入喉,尽是苦涩的滋味,谈斯诺望着玻璃外匆忙的人群,记忆有些恍惚,画面一点点的模糊,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手上戴着戒指的姑娘,她眼里藏不住的欣喜和雀跃,粉扑扑的脸颊,是少女独特的羞涩滋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她想了五年,一千多个日夜,始终介怀的那根刺,竟然只是、不是她以为的背叛也不是什么偌大的阴谋诡计,只是那么、那么简陋的甚至于只要她多想一下就会识破的花招而已,可当时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