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郑重且严肃地问,“你要马上举办婚礼吗?耿荣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知道他逃不出南城,一定会在被抓之前尽可能地报仇。”
老杨的话像突然从我头顶泼下来的一瓢冷水。
我不是不知道耿荣存在的隐患,但这些天我沉浸在准备婚礼的幸福中不愿醒来。
就像是做着一场美梦,哪怕是已经醒了,还希望闭上眼可以继续做下去。
可是我终究不是会自欺欺人的人,短暂地自我麻痹之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我打开手机,眯起眼睛望着手机上的照片,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
过了好一会儿,我凝重地说,“既然他一定会报仇的话,那这场婚礼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离婚期还有几天,我带沈瑜去挑婚纱,拍婚纱照。
她穿婚纱的样子实在美极了,我情不自禁地就吻了她。
这几天,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婚礼那一天会发生些什么。我只想在这仅有的几天里好好地和她在一起。正因为幸福的时光过于短暂,所以片刻都不想浪费。
哪怕只是做梦,也让我多做一会儿。
美梦醒来,我的躯壳仍在负重前行,而我的灵魂已被绑上绞刑架,痛不欲生。
也许我这一生都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因为我要为父亲所犯下的错赎罪。儿子一辈子都不配得到,这就是父亲的罪有应得。
我让助理在官微上发布了婚讯,结婚的消息很快满城皆知。
我知道,这条消息一发出去,我就回不了头了。
然则,在当年我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
信息发布出去的第二天,我在公司接到了南北的电话。
“度云哥,我想见你。”
电话里,她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我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我很忙。”
她在电话那头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陡然拔高。
“度云哥,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死。”
我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样的影响,二十来岁的姑娘动不动就是死。
死有什么难的,难的是活着。
我到底还是去了。
一跨进她酒店的房门,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
南北毫无形象地侧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子,嘴里在胡乱地哼着什么歌。俨然像是疯子。
我走进去,她看到我,傻笑了一声。
“度云哥,你到底还是来了。”
我没说话,走到她面前,她艰难地爬了起来,抓着我的衣服晃悠悠地站起来抱着我。
“度云哥,你真的要结婚了?”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眼睛也是肿的,看样子是已经哭了很久。
我冷静地说,“我早就结了婚了,现在是补办婚礼。”
南北摇头,胡乱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闭上眼睛,似是在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眼,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平静了不少。
“度云哥,你还爱着我姐姐,对不对?”
“不爱。”
我答得很干脆,我不想再让她存有任何幻想,不想再让她消费我对南溪的愧疚。
是,也许我对南溪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场变故,时间会不会让这份感情变成爱。但是没有如果,那场变故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它让我对南溪的所有感情都尽数变成了愧疚。
南北哭得很厉害,摇头不信。
“你爱沈瑜吗?”
“爱。”
“你爱她胜过当年你爱姐姐吗?”
她极度伤心,眼泪扑簌簌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