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诊室门终于打开,我立刻起身迎上去,陈粟粟踉踉跄跄走出来,她脸sè十分苍白,泛着一块块硕大的淤青,我扶住她问她怎样,她一切都好,我下意识将目光落在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我犹豫了一下,“孩子你什么打算,”
陈粟粟愣了愣,“我没有打算,”
我真觉得恨铁不成钢,这份糊涂劲儿,“再有两个月你不想要就只能引产了,别把孽造得那么深,孩子已经成型,你让她在你肚子里越久,你越割舍不掉,你越觉得充满了罪恶感,金玉贵那么老那么坏,都能当你爸爸的人了,值得你赔上大好青春吗,他会认吗,你要当单亲妈妈为了一个坏男人的骨肉奔波求生,变得衰老不堪,让好男人望而却步,这就是你的打算,”
陈粟粟被我一番话抨击得晕头转向,她干瘪青黑的眼眶忽然泛了红,“我…我也不知道,我害怕,”
她低低的掩面啜泣,我任由她在我怀中哭了很久,她逐渐停止下来,仰起更加黯然惨淡的脸,“冯姐,我这辈子特懦弱,我没做过什么大决定,尤其这种要留人命还是杀人命的事,我真怕,我再想几天,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行吗,”
她在我怀中瑟瑟发抖,像落水的孤独无助的猫,盯着她那样一张面庞,我所有责备埋怨都哽在喉咙,女人在感情里的莽撞,我也有过,
我送她回家,可她不想回去,她家里空空荡荡,到处都是墙,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还不如街上人cháo人海,至少不孤独,
可我不放心她自己,我打算陪她,她婉拒了我的好意,想约圈圈出来坐坐,我只好让她自己走,她和我道了谢,我透过澄净宽大的落地窗目送她单薄削瘦的背影,一直走出大门坐进一辆出租,朝着西南方向驶去,
在我身后始终沉默的贺渠,我听到他一声接一声悠长的呼吸,我目光久久没有从窗外的车水马龙收回,我盯着那些快速经过的陌生男女,“贺先生会在乎一个女人的过去吗,”
他在我身后低沉,“会有一点,不一定是非常在乎,也许只是好奇或者一丝别扭,就好比食物,都想做第一个品尝的人,不管是好吃还是难吃,成熟还是青涩,食物和女人在男人眼中都一样,占有欲作祟,”
他的法很奇特,也很实在,我手指在玻璃一点wū渍上轻轻抠了抠,“贺先生也这样庸俗吗,”
他笑着,“我有好感的女人,和我不曾参与的过去,我认为前者重要,所以后面的就没什么了,即便有人告诉我,她曾经非常糜乱,我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心里咯噔跳了跳,我敏感察觉到什么,一丝超出我掌控和预料的东西,我转身指了指楼上,“何小姐在住院部,走那边天梯可以过去,”
我完要走,贺渠忽然伸出手臂撑住窗子,阻隔了我离开的去路,我脚步倏然一收,他声音温柔问我,“你相信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吗,”
我站在他控制的范围中,进退不得,我看到他身后来回掠过的人影,他们都脚步匆匆,偶尔往这边投射过来一缕目光,也很快转移,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chún,“什么感觉,”
贺渠盯着我茫然懵懂的脸,他语气内忽然有些焦躁,温和清俊的面庞皱了皱,“你对我就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吗,”
我毫无波澜的脸上在这一刻忽然晕开一丝裂纹,贺渠这句话打破了我们之间维系的平静,我手倏然收紧,良久都不知道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