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眼前一亮,挥着手冲他大喊,又在他游到时拽着他的手腕上来。
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屋顶,朱启庸第一句话便是:“赵大夫呢?你今日可有见到她?”
“您问知县夫人?”妇人搂着怀里的孩子道,“她刚才还在我家呢,替我娘看完诊之后往西边去了。”
朱启庸点点头,摸了摸那个大哭不止的孩子脑袋,对惊惶的一家人道:“援军已经在路上了,等下会有筏子来救你们。你们就在这屋顶上好生待着,莫要下水。”说完,再度一个猛子扎下去,向着西边游去。
一栋屋子,又一栋屋子,连着过去了十来家,都没看到赵杏儿的影子。朱启庸的心里越来越凉,压不住的恐慌越来越浓重。忽然一个浪头打来,他猛地呛了口水,被水流冲撞着狠狠砸在了一处砖瓦房的屋檐上。肩胛上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胳膊脱臼了。袖子破了道口子,里面皮开rou绽地被瓦楞划破一个巨大的伤口,猩红的血流出来,在昏黄的洪水里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远远的一棵大树上,露出水面的树冠部分有一抹熟悉的落霞红sè。朱启庸心头一阵狂喜,也顾不得肩膀上那钻心的疼痛,硬是用受伤的胳膊夹住了水浮子,另一只完好的手向前划着,拼了命地游过去。
果然是赵杏儿。她正抱在个树杈上,半个身子都没在水里,浑身都湿透了,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脑袋顶上还沾着不少烂草根、破树叶子。
朱启庸一鼓作气,游到那棵摇摇欲坠的大树边上,喊她:“赵大夫!快下来,那棵树要倒了!”
“朱将军?你怎么来了!”见到是他,赵杏儿也是惊喜异常,抱着树可怜兮兮地大喊,“这水太急了,我游不起来啊!”
水流在树干周围打了个急弯,汹涌的暗流让朱启庸无法靠近。他急得额头冒汗,却踩着水qiáng行定身宽慰:“不打紧的,你跳进水里来,有我接着你。”
“我……我不敢……”赵杏儿简直要哭出来了。方才洪水刚冲过来时,她还试着想游几下,却很快被浪头拍击得整个人狠狠没进去呛了好几口。还好洪水卷着她恰好经过棵白杨树,她逮着机会抱着树干便七手八脚爬上来,否则现在她怕是早已成了一抹亡魂!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朱启庸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在雨打浪拍的声音中冲赵杏儿大喊,“快着点,这棵树已经开始晃了,怕是根马上要被拔出来。赵大夫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的确,身下抱着的树干晃动幅度越来越大,明显地能感觉到原本牢牢扎在土地里的树根,逐渐地被洪水冲卷得悬浮起来。看着不远处朱启庸焦急的脸sè,赵杏儿心一横,闭上眼睛猛地放了手,跃进了湍急的洪水。
尽管闭了气,wū水冲进鼻腔还是难受得她忍不住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来。浪头不断把她卷起来又按下去,始终找不到换气的机会。一瞬间,赵杏儿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淹死了还好,只不过一瞬,她便扎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xiōng膛。
愿望
愿望
朱启庸咬着牙,qiáng忍疼痛用受伤的单手夹着赵杏儿,一路向前泅到最近的一处砖房顶上,先是推着她上去,自己这才跟着爬上。
斜顶的房子,屋檐已经没在了水下。雨还在下着,并且有愈发加大的趋势。天yīn得竟像是天狗吞了日头一般,昏昏暗暗地逐渐连不远处的刘家村都看不到了。
爬上屋顶的一瞬,方才赵杏儿抱着的那棵树在水流的冲击下轰然倒塌,被洪水卷裹着消失在视线当中。赵杏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心中还未来得及后怕,忽然听到朱启庸压低的一声呻吟。转头一看,朱启庸已经是面sè发白,正捂着右肩死死咬着嘴chún。她于是再顾不上别的,连忙问:“朱将军可是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方才泅水时撞了一下,刚刚不觉得,如今松快下来倒疼起来了。”朱启庸乖乖任由赵杏儿摸着自己的臂膀,紧皱着眉忍痛,“有劳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