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侧都紧靠着黄河,水源不断,成就了一片水草丰茂的“塞上江南”。然而因为这天公时常不作美,隔三差五的不是蝗灾便是水患,常常是“十种九不收”。哪怕年景好的时候,收上来的粮食大半都要送去供养西北三百里武威关的驻守将领,税赋繁重。何况,紧靠边境,时不时还有突厥来的小股匪盗进城劫掠,夹在其中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上任县令,便是在任期临近末尾时,被进城作乱的突厥贼子闯进知县府抢劫,混乱中被乱刀砍死,死状凄惨,不可言状。
好在因为这件事,朝廷力纠武威关镇守不力,撤了将领的职,甚至还把原本驻守阳关的陇西军tiáo了一批过去。因此,陈默溪上任这三年,竟然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劫掠烧杀,偶有盗贼,多半隔壁府县流窜过来的饥民。更因为施展引种新政,把谢析农园里研究出来的那些个耐旱涝的番洋薯芋引到这西北边塞之处种植,不仅年年春夏之交都要来一回的饥荒几乎再不见踪迹,连带着整个府道饿死的人都少了大半。
也正因如此,县民对这个年纪轻轻上任的知县老爷是敬重有加,甚至有那虔诚的干脆在自家替陈默溪立了生祠。至于赵杏儿,她当初赌气一同跟来后又在家闲得难受,索性开了医堂,诊金低廉公道,还带了不少学生,成了这一带有名的“神医菩萨”。
这日,难得下雨,医馆里稀稀拉拉没什么人。赵杏儿便提前关了门,回了陈府,窝在房里捧了本话本小说,倚在被子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读着。
正读到狐狸jīng迷了书生的眼要吸jīng气,忽然听到门开。她抬头,只见陈默溪前襟衣袖全是水地走进来,发烧湿了大半,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个湿印子。
赵杏儿连忙起身替他脱外衣斟热茶,一边拿布巾替他擦着湿发,一边怨道:“你去哪里了,淋成这个样子?出门怎么也不带把伞?”
“本是带了的,想不到伞太旧,风一刮伞骨便折了……”陈默溪放了茶杯把赵杏儿抱到腿上坐下,倚在肩上可怜兮兮道,“娘子,你看看,为夫都清廉成这样了,还不给点奖励?”
“呸,谁是你娘子!”
赵杏儿坐在陈默溪怀里,被他说话时喷出来的气息烫得颈窝发痒,说话时不由自主便带了点媚音儿,这反驳无力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也是,当年拜堂拜得迷迷糊糊,究竟如何,我根本都记不得了……”陈默溪握着赵杏儿的手,低头轻吻着,忽然来了一句,“不如,杏儿姐再与我拜一次堂如何?这次把你爹妈师父也喊来,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闻言,赵杏儿一愣。
三年前,谢钧把陈默溪打发到这边陲小地时,她为了气自家哥哥,特地摆了副夫唱妇随的深情模样,辞了西南医学院的官职,跟着陈默溪一同来了永靖,跟着什么和离文书的事情也搁置了。这些年,两人同睡一屋,同处一室,跟真正的夫妻也没什么分别。
除了……
“好啊你,背着本王准备跟杏儿私定终身吗?”
门再度推开,两人齐齐往门口望去。这次进来的是谢析,依旧是大半衣服湿透,鼻尖儿都冻红了。
赵杏儿无语地依旧窝在陈默溪身上,起身都不肯起来,远远扔过去布巾到谢析脑袋上,问:“你一堂堂九王爷,莫非伞也旧了坏了?”
“别提了,伞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这里成年半载的也不见下一场雨,谁知道几时丢的。”谢析一边脱着湿衣服,一边幽怨道,“我出门这么久才回来,杏儿也不亲自迎迎我?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
赵杏儿还没回答,一旁的陈默溪凉丝丝挤兑:“你这不过去青羊峡走一趟,拢共才走了三天,有什么好迎的?人方渐都四个月没回来了,也未听他抱怨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