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爹娘出海的时候,在南海的一个渔村里,见过他们的人染布。他们把那木头烧炭时的炉子口,加上个弯弯绕绕的罐子,底下用水凉着,就有那炭烟变成酸溜溜的水儿从管子里滴出来,他们管那叫‘木醋’。然后,他们用这木醋,泡了铁矿石或是那废弃生锈的菜刀、秤砣进去,等那铁锈溶化了,木醋成了铁红sè,兑进燃料里,再染出来的布,上sè匀停又不掉sè,就用茜草染出来的红布,洗多少水还跟血一样红,就跟那绸缎染出来一个样儿。”
木醋泡铁锈?这木醋,方渐都是头一回听说!而且烧炭的烟子,铁锈,这些可都是不要钱的东西!现在染棉布用的明矾,每斤还要花上几个银角子呢,普通的棉布小商,一买可也是几十几百斤!
谢析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赵杏儿出过海?!他这辈子还没捞着过坐海船呢!
见谢析和方渐都是一副叹服的模样,陈石头格外开心。他拉着赵杏儿的手,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说:“不愧是我娘子,知道的东西就是多!”
你们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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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赵杏儿的法子,方渐匆匆忙忙赶回了自家,喊了一批资深的染工一起,找了个僻静额别间,布置烧炭的炉子、收废铁,一步步摸索。别说,赵杏儿这法子还真好使,染出来的棉布,艳中又透着素雅,真跟那绸缎看起来差不离。
而赵杏儿,则是依旧住在这浙王府里。陈石头拜进了前任太傅的师门,已经是搬进了学堂的舍寮里,每半个月才休一天假,俨然已经没有赵杏儿什么事了。这九王爷谢析,则趁此机会,得了空就跑去赵杏儿居住的客房纠缠,十次里有九次叫他得了手,在他看来,这小日子过得是郎情妾意、蜜里tiáo油,而赵杏儿看来,则是更让她决意动身离开,再也不与这皇姓的人打半点交道。
只是……是回陈家呢,还是继续独身一人闯荡呢?
“陈少夫人,”方渐的话忽然打断了赵杏儿的思路。这英俊干练的少东,显然是来拜访九王爷谢析的,在家丁的带领下往正厅走着。也是赶巧,赵杏儿正在这院子里晒太阳,被他撞上了。方渐看上去面颊有些消瘦,因为连日的繁忙,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眼神却是神采奕奕。他快步上前握住赵杏儿的手,低声道,“方某繁忙了这些日,没能多来这王府拜访少夫人,少夫人可还认得方某?”
赵杏儿回过神来,有点无语地甩开方渐的手:“认得认得,我又不傻……你来找九王爷,喊我做什么?”
“方某是来同九王爷告辞的,过些日子我要去桐湖一趟,去与陈知县商议那建作坊的事情。”说到这里,方渐眼中笑意更浓,“陈少夫人,你可愿与方某同行?这作坊修建可是个大工程,后续采买、雇工、训练,都是些琐碎活计,方某还指望陈少夫人能多多为我方家的工人,为知县大人多多出谋划策呢……”
方渐这话半分是真心,半分也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要知道,当初在桐湖,他可是打定主意从今往后摸清赵杏儿的行踪,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把她追到手,哪想到赵杏儿回去才一天就不告而别,他一路追到湖州,却是丁点消息都打探不到。谁能想到,她竟然带着她那个小相公住进了九王爷府上!
而这冠冕堂皇一番话,却是说得赵杏儿摇摆不止。她虽然有些想念独自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