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并非来自风,而是由华堂春的磅礴的剑气搅动所致,他用此法将那上官雪困在其中,可以说华堂春就是这漫天风沙的主人,他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别人进去就是睁眼瞎,连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就在刚才群鲜衣贵少眼中穷的连武器都买不起的少年不知死活的钻了进去,这让马背上的五人觉得好戏连台。
他们并不担心华堂春的安危,在他们眼中每一个无极宫的弟子都足以笑傲天下,确实也是如此,只要有无极宫这块金字招牌,门下弟子在外很受优待,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些弟子全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中龙凤,天资不是一般的聪颖,不然也不会纳入无极宫名下。
所以,此时五人围在风沙周围,目中浓浓的戏耍味道。
白衣少年眉毛弯弯,似笑非笑,他没有想到出去办了一趟差事,路上遇到天大的乐子,值了。
磅礴的剑气卷动无数的黄沙漫天飞舞,绕地而行,如真实的龙卷风一般还在吞噬周围的黄沙,站在外围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虽然他们利用境界上的便利可以感觉到里面的身形移动,但绝对没有亲眼目睹直观过瘾,鬼知道华堂春那厮对那貌美的女子动动没动手脚,他们有些眼热,甚至后悔当初挑事之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几息后,风沙中传出清晰的打斗声,叮叮当当,长剑撞击短剑,轰隆轰隆,拳头砸中身躯。
……
风沙中,华堂春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可以任意的挥洒剑气,以他为中心,剑气源源不断外泄而出,如极细的丝线无处不在,即便他闭着眼见,依然能感觉到哪女子有些急喘的呼吸声,他可以随意的靠近过去,乘其不备或刺或用剑尖划过,再或者戏谑性的长剑在上官雪身上一扫而光,伤口很长但不足以致命,不大的功夫,上官雪白皙的肌肤上被切割出一条条狰狞的血口。
有些呛鼻的风沙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华堂春闭着眼睛,轻轻的抬起下巴用鼻子吸着那股味道,眸色放荡不羁。
但上官雪就有些苦不堪言了,在风沙中她没法睁眼辨物,只能靠听字诀来粗略的分辨出华堂春的位置,但等她举剑奔袭过去之后,哪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仅仅是几息的时间,她娇柔的躯体上已经遍布了大大小小十几条血口,除了脸颊上完好无损,躯体位置均已见血,她想冲出去但找不到方向,每每接近风沙边缘的时候,华堂春便会欺身上前一剑扫过来,她不得不再退向里面。
忽然,刺啦一声,上官雪身后的衣服被一剑划开,光洁如玉的后背被剑尖划出一条长达尺许的血痕,她感觉身后凉飕飕一阵,似乎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娇怒之下回身就是一剑,但她蓄力的一剑仅仅是和华堂春的青色长剑交合了一下,拖出短促的嚓嚓声,还没来得及使出靠字诀缠住对方的长剑,华堂春已经不见踪影。
风沙中某处响起了华堂春肉麻的调侃声音:“小娘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上官雪咬牙切齿回了两个字:“休想!”
风沙之中,上官雪脸色绯红,急忙腾出一手去护着光洁的后背,忽然间,一只手偷偷的摸了过去,不偏不斜正好摸向上官雪那块衣服撕开的位置,她羞怒之下举剑便削,几乎是锋利的剑刃刚一触碰到那只手,上官雪马上收剑在手。
瞬间,上官雪脸色平静了很多,她猜他会出现,但没想到出现的怎么及时,她很想问问你是怎么样找到我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箫剑生用布满坚硬老茧的手紧紧的攥着上官雪冰冷的手,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连呼吸都是一致的放慢放缓,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和肢体的交流,全凭心意相通,就如在天堑沟逃亡的那雨夜,上官雪只需将身体交给箫剑生便可。
随着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轻,上官雪起伏的胸脯渐渐恢复了平静,和她的呼吸一样进入了一种相对安静的状态,两人靠的很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靠的紧,箫剑生能闻到上官雪淡淡的体香,甚至她的呼吸丝丝缕缕的吹乱了他的黑发,上官雪肆无忌惮的将身体的重要部分贴紧箫剑生的胳膊,但他此刻完全没有哪方面的心思,一颗心全在周围。
箫剑生清楚一点,只要他们不发出动静,华堂春凭什么找人?
所以,箫剑生什么也没做,他在等。
比起下套子套野兔那种漫长的等待,这点时间浪费算不了什么,他不相信华堂春的也有他这种耐心。
时间缓缓而过,箫剑生依然保持着手握斧柄的僵硬姿势,他胳膊上的肌肉高高的隆起,为的就是突然爆发的那一刻。
半柱香过后,华堂春脸上笑意越来越淡,眉头越来越皱,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个极其微弱的声音迈出了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他似乎看到了上官雪卷缩在风沙中瑟瑟发抖的身躯,被风沙摩擦而血流不止的伤口,那婀娜妖娆的白皙后背,嘴角裂出一个很夸张的弧度。
同时,箫剑生也感觉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开始极其缓慢的吸入一口带有沙土味道的空气,他的胸脯缓慢隆起直到最高处,他憋住了一口气,同时也是嘴角裂出以个谨慎的弧度。
华堂春轻微的脚步声如沙子在流动,离着箫剑生和上官雪越来越近,某一时刻,脚步声变成了一种压力,缓慢的压迫了过来,箫剑生面不改色依然没有出手的迹象,通过仔细的听,他已经知道华堂春手中的长剑正在向这边试探性的伸了过来,细微的沙粒轻轻的敲己剑身上,发出细微而杂乱无章的叮叮当当声,声音越来越密集。
直到那种如沙子在流动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箫剑生没有做任何的蓄力,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黑沉沉的破斧头猛然劈下。
随着一声痛苦到了极点的沉闷喊叫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马背上的五人先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但当那遮挡视线的飞沙纷纷落下如曾薄纱一般时,他们脸上的笑马上变成了一种扭曲,他们的脑海有一种不可思议,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怒视。
女子的白裙上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伤口纵横交错,少年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腕部,依然挡不住指缝里往外冒血,当他们看下华堂春时,和他们伴行了一路的同伴此时长剑已经撒手,两只像似被血水浸泡过的手,正将自己的衣服撩起来揉成团堵在胸口的位置,刺目的血红浸透了华堂春的华贵的衣服团,脚下的黄沙也是血迹斑斑。
白衣公子哥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有同伴跳下马背将龇牙咧嘴的华堂春搀扶过去,这才喘了口长气看着箫剑生手中还挂着血丝的斧头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箫剑生谨慎的看了眼白衣公子哥挂在精致马鞍上的那柄长剑,正色道:“修行者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只要给我机会我照样能杀死他。”
白衣公子哥冷笑两声,没有任何的犹豫,那柄长剑忽然自剑鞘弹射而出,带着一缕疾风旋上高空,居高临下刺向箫剑生。
那剑尖闪着令他目眩的光线,裹夹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无上压迫,似能穿透他的身体,这是箫剑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危机感,与生俱来。
飞剑之快,令的上官雪不顾身体上伤口的撕扯,拼命挥动黑剑,但依然没能阻止那飞剑破开箫剑生的衣服,刺入他的肌肤之下。
箫剑生目赤欲裂的盯着那那柄灌入他胸前的长剑……
几息过后,那柄长剑依然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反而随着那白衣少年的深深皱眉,长剑带着箫剑生的体温原路飞回。
华堂春面色深沉又有些不甘的问道:“许哥……为何突然收剑?”
白衣公子哥叹息一声,未做解释,只是眸光清冷的望了一眼远处的某个方向,然后意味深长的扫过失魂落魄的箫剑生和上官雪,率先一人一马率先离去,其他人则是等华堂春简单包扎好伤口,服过了止血丹药,这才将他扶上马背拍马而去。
华堂春走出十几步后,转过头看着箫剑生冷冷道:“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箫剑生笑着目送华堂春离开,人群远去,他望着留在黄沙中歪歪斜斜的马蹄印,额头上这才开始往外冒汗。
至于那白衣公子哥为何突然收手没有击杀他,箫剑生一头雾水,上官雪也是想不通那公子哥为何突然停手,答案或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光秃秃的沙丘上,箫剑生和上官雪望着那晴朗的天空发会了呆,箫剑生牵过躲的远远的矮脚马,简单的安慰了一番,将挂在马鞍上的包囊解下,取出一个大号的水葫芦和一些在秦荒古镇买到的廉价止血凝血粉,两人开始清理身上的伤口,上官雪身上的剑伤林林总总多达二十几处,虽然不至于要命,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伤口恢复的不好留下疤痕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好在她身上多少皮外伤,处理起来也就简单一些。只不过有些伤口的位置对于箫剑生来说有些不好下手,上官雪自己又不能清洗干净,箫剑生只能暂时承受着心里和生理上的煎熬,仔仔细细的用水葫芦里的清水将伤口冲洗一遍,然后洒上止血凝血粉,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严实,上官雪虽然是女子,但全程都没有喊疼,只是眉头有些拧巴。
箫剑生手腕的伤口和他之前收的箭伤刀伤差不多,也只是皮外伤,也就是说凭华堂春现在的境界还不足以真正的破开他的身体,这让上官雪羡慕不已,但同时又多了个疑问,如果白衣公子哥那一剑不是收住,后果如何?
经过简单的包扎,箫剑生和没事人似的,连粉药钱都省下了。
两人看着凄惨,其实对于一个决意要盘上修行这座大山的人来说,这点伤仅仅是一生之中的一个记忆,有多少人曾经为了攀爬这座大山而夭折途中。
完事之后,两人就地补充了些干硬的食物和清水,箫剑生依然牵马载着上官雪沿着白衣公子哥他们踩出的路向沙丘下走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秋风瑟瑟送来阵阵凉意。
翻过几个沙丘后,视线豁然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