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欣她知道,季家诗书传家,季素欣当年也是名扬京城的美人。
季素欣嗓音沙哑,chún角含血:“夫人,而今常家一门仅剩我们mǔ_zǐ,我死不足惜,可我无论如何也要为常家保下最后的血脉,我儿尚小,我儿无罪!”
她说着死死抱着贵妇人的裙角。
贵妇人面上都是为难。
“大胆!我家娘……我家夫人的裙角也是你等可以亵渎的!”老者皱眉呵斥。
季素欣拼着一口气,对贵妇人撕心裂肺的求助:“夫人!救救我儿!救救我儿吧!”
她每说一个字,身上的伤口就往外涌出一股血,素白的裙襦早就看不出原本的sè泽。裙摆上星星点点,尽是凝固的血痂。
贵妇人叹了口气,护犊之情,她又岂会看不明白。
这股情真意切,说不动容是假,可她眼底却仍有一丝犹豫尚存,且不说季素欣这番话是真是假,光是收留罪臣之子,这罪责就堪比滔天。
若是平日她就救了,可是……她看向身边三岁的孩子。
女人有了孩子,既是软肋,又是铠甲。
一心如何用,就看如何权衡。
她真的很为难。
季素欣看见贵妇人眼中的怜悯。她心知,她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的贵人。可若要这贵人真正施以援手,怕是得下一剂猛药。
季素欣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顷刻间,她心中已有了决定。
温柔眷恋的眼神反复的停留在小男孩的脸上,打他出生至今,她没有离过他片刻,然而往后,君儿,为娘的不能再伴你左右了。
“君儿,你过来。”轻柔的嗓音,无限的温柔。
小男孩一怔,迟疑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在看到娘亲chún畔的笑容时,他眼里那道戒备缓缓褪去。
“娘……”
季素欣抬起手,抚摸过小男孩的脸,一遍,两遍……周围人看着,无不动容的,皆以为这妇人是死了心了。
“你记着,你一定要活着。忘了爹,也忘了娘,就为自己活着。这一生,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健康。”
小男孩茫然的看着娘亲,不知道为何,心底的不安恐惧正在以成倍的速度扩大,可他不知道这股不安来源于何处。
季素欣慢慢整理着小男孩的衣襟,这将是最后一次,也是她此生,最认真,最慎重的一次。
做完这一切,季素欣将小男孩拉到身边,捂住了他的眼睛,小男孩听到他娘亲在耳边说:“君儿,一会闭上眼,就一会儿,等你睁开眼,就能看到娘亲了。”
纤长的睫毛扫在柔软的掌心里,季素欣感觉怀中的儿子似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chún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的孩子一向很听话。他不该就这么死了。
她看向站在台阶上,众人簇拥之中的贵妇人。
“夫人……”季素欣踉跄的往前走。
有人拦了上来,挡在贵妇人身前,警惕的看过来。
季素欣停下脚步,慢慢道:“夫人,为了君儿,我愿意牺牲一切。常家无罪,光凭我一张嘴说,没有人会信,因为我拿不出证据,哪怕这就是事实,也没有人会信。”
绝望到最后,就是平静。
不再做任何无畏的挣扎,水波粼粼的瞳仁,是死一般的沉静。
“你要如何?”贵妇人问道。
“我可以向夫人您证明常氏的清白!”
“你能拿得出证据?”贵妇人沉吟:“你若真拿得出证据,我可为你递交给皇上。”
“不可,夫人!”老者在身后chā话:“为了小殿下,您万万不能蹚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