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锦涩涩道:“不难过。”
她只是伤心,并不难过。可是这种伤心明明对她来说这么陌生又奢侈。她只不过是冒名顶替入宫的死囚女犯,哪有什么资格去伤心?
他爱上纳兰韵理所当然,而她,爱上他……无计可施。
萧应禛慢慢道:“你别骗朕了。千和香你是为了朕制的。朕都明白。”
安如锦浑身一震。有什么酸酸涩涩从心中涌出,止都止不住。
萧应禛深深看着她:“朕都明白。”
泪从眼中夺眶而出,她扑入他的怀中痛哭失声。所有压抑的、苦痛的都喷薄而出,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苦又幸福。
她的隐忍、她的痛苦、她的日夜不能寐,身世之秘,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统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所有的不甘不愿,无法解脱的难题仿佛靠近他就可以得到救赎。
这个夜,风簌簌,雨飘飘。
宫灯长明,帷帐深深,这个深秋终于夹杂着南下的han气浩浩荡荡而来。
……
纳兰韵的病稳定下来,能见缓慢好转,却无法预测将来会如何。几位太医联合会诊后闭门向萧应禛禀报了将近一个时辰。
谁也不知道到底纳兰韵会不会痊愈,但是那日萧应禛一个人关在御书房一天一夜,足已让人揣测不已,而且是往最坏的方向揣测。
安如锦守在云珠宫中安静如初。青萍、秋荷都在沐香殿中忙碌,是以整个云珠宫中清净不少。元晋随伺在一旁。
安如锦得了这个机会时常和他谈天说地。元晋为人谨慎,寡言少语,可是却时常一语中的。
安如锦赞赏道:“靳公公果然眼力好,能得你这义子晚年可以安祥无忧了。”
元晋十分恭敬道:“娘娘言重了。靳公公时常称赞娘娘是女中诸葛,还说晚年在此是他半辈子积攒的福分。他让奴婢也多多积攒福分,以后可以伺候娘娘一辈子。”
安如锦笑了笑,轻声叹道:“一辈子……谁知道这一辈子何时才到头。”
元晋见她神sè萧索,便不敢再言。
此时宫人匆匆过来禀报:“娘娘!皇后凤驾一会就来了,娘娘赶紧去接驾。”
安如锦吃惊。她看了元晋一眼。元晋摇了摇头以示这事他真的不知情。随后,他低头轻声道:“也许是为了兰妃娘娘的事。”
安如锦点了点头。她立刻转入屏风中更衣梳洗,然后由宫女们为她按品大妆。在这一丝不苟的皇后面前,宫中所有的嫔妃都习惯了在礼节上谨慎。
半盏茶功夫后,皇后的凤辇稳稳停靠在云珠宫的宫门口。而那时,安如锦已带着云珠宫所有的宫人恭恭敬敬跪在宫门口迎接。
皇后步下凤辇,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笑着道:“都起来。怎么这么大费周章。本宫就是不想让静妹妹这么麻烦才悄悄来的。”
安如锦恭谨道:“皇后娘娘如此体恤臣妾,臣妾真是诚惶诚恐。”
她说着上前前去扶皇后。
皇后含笑步入云珠宫。她一边走一边看,啧啧称奇:“这云珠宫本宫从前来过,可是今日看着却是不一样。”
安如锦含笑道:“那都是皇后娘娘恩赐下来的。”
皇后轻笑:“静妹妹越来越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