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的我,早已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感到浑身的每一处,都在膨胀颤抖,如果这一刻让我看到周子昂,我会扑上去,直接杀了他。
滕柯忽然用手背抹了一下我的眼角,而我这才察觉,我竟然流了眼泪。
我垂了垂头,心里五味杂陈。
滕柯扯住我的胳膊,将我带下电梯,边走边说:“不管怎么样,一会儿别多嘴,如果你希望你父亲能顺利度过难关的话。”
是,不管怎么样,一会儿在看到父亲时,我都不能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跟周子昂撕破脸,我爸的状况本来就不好,如果再受气,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不远处,我就看到唐萧正蹲在斑驳的墙壁一侧,他的黑sè运动服上,满满的都是墙壁上的白灰,他双手拄着额头,脸埋在臂弯里。
我两步跑上前,嗓音打颤道:“哥,爸他……”
唐萧听到是我的声音,立马从地上站起了身,他连反应都没反应,猛力的抱紧了我,止不住的哭丧,“未晚,如果爸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才刚刚回国,我还没尽到孝心,爸就……”
听了唐萧的倾诉,我意识到,父亲的状况,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我最受不了亲近的人哭泣,所以,我也不争气的跟着抽噎了起来。
滕柯走到我身后,用力的扯了扯我的手臂,说:“唐未晚,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
我回过身,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泪水,我没有勇气抬头,滕柯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深蓝绸的手帕,塞到我手中,“擦干净,进去看看状况。”
我胡乱的擦了一通,转身就走进了病房,而眼前的病房里,出乎我意料的,坐着周子昂和婆婆的身影。
我爸安静的闭着眼,静默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丁点准备苏醒的架势。
而病床一侧,我妈抓着我爸的手,死死的守在床边,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彷佛屋子里稍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溃不成军。
我像是一根木头一样的定在原地,仇恨的望着周子昂和婆婆,接着自责的望着我母亲的背影。
我不敢靠前,生怕扰了这暂时的平静。
滕柯代替我走到了母亲的身边,当母亲留意到身旁有人影在走动时,她很自然的抹了一把眼泪,礼貌的站起了身。
滕柯点点头,随手指了指身后的我,示意我的存在。
我妈回过头时,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我太过了解她,每次她遇到什么自己难过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不自觉的捏扯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能捏到的地方。
她的刘海已经被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打湿了,她身子微躬的站在我面前,像是一株即将干涸的月季花。
我走上前,拥抱住了我的母亲。
她终于泣不成声的,在我的颈窝里哭了出来,她太脆弱了,她比我还要脆弱。
而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母亲她需要我,相比她对我的责怪来说,此刻的她,更需要我。
我用力的抱着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好像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瘦成了这般模样。
而这时,周子昂静悄悄的走到了我身后,他轻拍了一下我和母亲的肩膀,说道:“别难过了,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一下爸的手术问题。”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由内而外的四处炸裂,好像刚刚在走廊里劝慰自己的那些话,全都不复存在了,听到他的声音,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