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是女儿,孩子比未未差不多大的时候要娇气得多。
稍不顺她心不如她的意了,她便哭。
小家伙哭的时候总是用着全身的力气,好似要把心中的不满跟委屈都发泄出来,常常自己的脸都憋得紫了,哭声却是细声细气的,跟小猫似的。
她跟未未都是未足月便生下来的,未未这么大的时候,红衣就陪在潘玉良身边,两人的脾气却是有天壤之别。未未那会哪里有像她这样,总是乖得很。
孩子还太小,别说说话了,你说她都听不懂,脾气总是来得又急又怪,像是天生难以取悦,有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红衣常常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只能尽量顺着她,她一哭就手忙脚忙地哄着。
潘玉良给她找了个奶娘,还找了个丫鬟。
两人都心疼红衣被折腾,表示孩子再宠也要有个度,不能这么由着她来,这么纵着只会把她脾气纵得越来越坏。
可红衣哪里舍得让她这么哭着,因为未足月,孩子身体本来就弱,一哭就一副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奶娘跟丫鬟说得多了,红衣有什么事也都亲力亲为着,不怎么让她们碰孩子。
奶娘跟丫鬟都有些尴尬,也不知道红衣是嫌她们事情做的不够好,还是根本就不信任她们。
但红衣才是孩子的母亲,她不乐意她们碰孩子,她们便也只能少碰。
潘玉良来看她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却也没有办法,王进的事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孩子半岁了,还没有取名字,每回问,红衣便笑笑不说话。
奶娘跟那丫鬟也只能姑娘姑娘地叫着。
一大早,孩子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吓得哭了起来,红衣哄了半天她才抽抽噎噎地停了哭声,窝在红衣怀里委委屈屈地打着嗝,红衣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红衣也没办法。
今日是沈晏均他们回来的日子。
是喜事,是好事,也是热闹事。
那些随军的人都要回来,家里有亲人随军的都去城门口接去了,热闹得像过年似的。
红衣身边侍候的那丫鬟一早也是满脸的喜气洋洋。
“红衣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我哥哥今日也会回来。我们给姑娘多穿一些,不怕的。”
孩子已经半岁了,也能出门,去瞧瞧热闹也不是不行,所以这丫鬟才会这么说。
只是红衣好像并不想去瞧这个热闹。
她摇摇头,“你跟奶娘去吧,我就不去了,你们接到人后就直接回家吧,我这边一个人也无事。”
“可是……”
红衣道,“没事的,今日特殊情况,少夫人那边我会跟她说的,你们放心地去吧。”
那丫鬟点点头,又问,“那你真的不跟我们一块去看看吗?”
红衣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低声说,“不去了,她胆子小,出去会吓着她。”
那丫鬟看了眼红衣怀里还抽着鼻子的小家伙,点了点头,红衣说的也没错,小家伙的胆子可小了,她们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红衣不去,丫鬟跟奶娘也没有再劝,给她做了些吃的留在桌子上,剩下的给她放在炉子上温着,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红衣给孩子先喂了奶,自己以也吃了些东西,然后便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慢慢散着步。
小家伙平日里喜欢红衣抱着她这么走着。
可今日却不知怎么回来,神情恹恹的,眼睛方才哭过还是湿的,怎么瞧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好像随时又要哭起来。
红衣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略显愁苦地在问着怀中的孩子又似在喃喃自语,“你怎么总是不开心呢?”
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是不是因为别人都有爹,你没有,所以你才总是开心不起来?”
怀里的小家伙自然是没法回答她,她跟猫叫似地轻声哼了声,好似不乐意红衣说的话。
一阵风袭来,红衣将她抱进了些,转身进了屋子,准备拿件小袄子给她被了挡挡风。
小家伙一瞧见红衣手上拿着的那件小袄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又哼上了,红衣只得连忙放下袄子去哄她。
结果却越哄越不是,方才还只是哼哼,没一会就已经哭了起来,红衣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她全部心神都在孩子身上,院子里进了人她都没有发觉。
等到她抬头时,就看到赵副官已经站到了门坎前。
红衣愣了一下神,但孩子的哭声很快把她拉回了现实。
赵副官手里拿着东西,孩子一哭,他差点全砸到脚上。
红衣没空理他,他便一直站在那里,等到红衣好不容易把孩子哄住了,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赵副官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放低,“她怎么了?”
红衣笑了笑,“女孩子,脾气难免大了些,也没怎么。”
赵副官也不懂,点了点头,仍是站着。
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
小家伙趴在红衣的肩上,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地瞧着家中来的陌生人。
赵副官也在看着她。
那是王进的孩子,长的真小,但却很漂亮,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滴溜溜地瞧着他。
赵副官心中有些酸涩,试图冲她笑笑,结果惹得她又哼了起来,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赵副官悔得想给自己一巴掌。
红衣轻轻拍着她,又哄了她一会,她这才眼皮子打架地趴在红衣的胸前睡着了。
赵副官见红衣仍是抱着孩子,没有放下的意思,便道,“你要不要把她放到床上去睡?我去外面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