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云暮出门的时候,唐毅门神般等在了门前。
“唐美人?”云暮拢住一个哈欠,“说吧,想问什么。”
欧阳琛尚且敢在人前霸气宣示主权,她亦能承受住他人的目光与逼问。
“小云暮,现在可不是我想问什么。”唐毅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下巴,“刚刚我帮你打发了殷诺,现在,你的寒远哥,可是等着兴师问罪呢。”
如果说他们这些人里,谁看不出冷寒远对云暮的心思,估计只有云暮自己了。
果然,云暮在尹鲤的带领下来到冷寒远的居所时,刚敲响禁闭的房门,冷寒远暴怒的声音传来。
“滚!孟顾,我说过多少次了,无事就出去!”
云暮心一缩,冷寒远在部下面前,一向是将温润面皮戴的严丝合缝的。
如今……这是气的狠了。
“寒远哥,是我。”云暮诺诺道,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无人应声,也无人开门。
云暮抬起手正要再次敲门,下一秒,门被裹携着怒意的巨大力道推开。
云暮的手还停留在刚要敲门的高度,就被冷寒远攥住纤细的手腕,扯进了屋。
门扉,再次紧闭。
云暮环视着屋内,满地的碎瓷片,一片狼藉……
“寒远哥,你……真的生气了?”云暮试探着问。
冷寒远被她那谨慎小心的眼神一盯,心,莫名的就软了下来。
“雨潇,欧阳琛的事,我想听你亲自说给我。”纵然尹鲤已禀报了云暮与欧阳琛关系不菲,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我喜欢他,他也爱我。”云暮何尝不想酣畅淋漓地说一句我爱他?可是,她这种人,眼下,是没有资格谈论儿女私情的。
“你的清白之身,可还在?”冷寒远背对着云暮,擦拭佩剑的手被剑刃划了道口子,鲜血淋漓亦不自知。
他手上布满血污,亦不去擦拭,眼眸猩红,似在等着云暮的答案。
良久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了解云暮如冷寒远,自然知晓这沉默意味着什么。
他掌心翻转,将剑奋力插入地面。少年将军,一苇渡江,此时此刻,情绪顷刻失了控。
“啪——”冷寒远赫然抽了自己一巴掌,下了死力气,云暮忙拦住他,看着他迅速肿起的脸,满眼心疼。
“寒远哥,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自己。”
冷寒远疲惫哀凉一笑,“雨潇,我不想伤害你。”
可是,他心底的怒气,如同狂窜的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发泄口。
冷寒远不是没想过去杀欧阳琛,一则怕云暮伤心,与他彻底决裂,二则是,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来管这件事。
“寒远哥,无论我和谁在一起,你都是我视若兄长的寒远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而我志在复国,绝不会因为男女私情耽误了复国大业,这几日我已在与尹鲤他们讨论去轩辕国的事,你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冷寒远明白云暮的理智,所以,他心疼她时时背着倾云国的包袱,更恨欧阳琛撩拨他呵护了十几年的姑娘。
兄长……冷寒远勾起一丝苦笑,哪怕,他早了欧阳琛这么多年出现,在云暮心里,他只是亲人,是兄长。
“你把身子给他,却不要半点名分地位,悄无声息地走了,以后呢?复国以后,你要如何嫁人?”冷寒远不死心,只要云暮说出半句犹豫之言,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对她说……
丫头,寒远哥的怀抱,永远向你展开。
云暮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身为云氏后人,我无权选择自己将来的路,可这副躯壳,交给他,我无怨无悔。”
冷寒远难以置信地拔高了音调,“哪怕他将来忘了你,另结新欢,子孙满堂?”
“爱上他,我从不后悔。”云暮明魅的凤眸,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有道是,身处爱情漩涡的双方,谁卑微,谁就输了。
可云暮与欧阳琛这一场爱恋中,欧阳琛的卑微,体现在他对云暮的醋劲之大,云暮的卑微,体现在对欧阳琛的至死不悔。
复国,是她的责任;而对欧阳琛的爱,是她的本能。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亦或是不愿意去想,在云暮二字自整个大陆销声匿迹时,欧阳琛动用了整个夜魔教的势力,在江湖乃至朝廷,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那一段时间,凡是在言语上侮辱过云暮的帮派,欧阳琛一骑一剑,一天灭一家,以鲜血,将他对云暮的情深,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