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万念凝?”叶悠然问。
厉承勋看她一眼,“不是,别乱想,过来帮我上药。”
厉尧在客厅里玩,两人进去卧室,叶悠然看到了厉承勋的伤,刀伤,伤在胸口,伤口不深,但切口不规则,是那种带着倒钩或者锯齿的刀子。
且伤口角度极其刁钻,再往下就是心脏。
叶悠然从解剖学的方向研究,用刀者精通刀法,心狠手辣,刻意让人痛苦,但目的不是取人性命。
更像是……在警告!
叶悠然心里惶惶不安,厉承勋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叶悠然见识过他的身手,绝对不凡,该是少有人能近他的身,更别提用明晃晃的刀子伤他了。
消毒,上药,包扎,在腋下位置打了个平整的结,叶悠然放下微微颤抖的手,整理医药箱的时候,厉承勋穿好衣服,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的拍了一下。
门铃响起。
过了会儿,薄书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悠然呢?”
叶悠然叹口气,她还是找来算账了。
“厉夫人,太太在卧室。”葛妈故意扬高声音,让叶悠然听到。
卧室门被用力推开,门板在墙上撞了一下,“叶悠然,我……”
看到厉承勋,薄书容明显很意外,面上有些尴尬和怯意,随即是愤怒,“你不是说工作忙,连姗姗都被派去出差了,你却闲在家里?”
厉承勋气势不减,“我也跟你说了,别来这里闹,我儿子都六个月了,大人吵架会影响到他。”
薄书容表情讷讷。
厉承勋走到门口,对外面的葛妈说道,“带尧尧去楼下玩。”
“妈……”叶悠然站起身,叫了她一声,“您的生日宴,我真的很抱歉。”
薄书容腾地上前一步,“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
厉承勋靠坐在床头上,一手支着额头,看镜子里的她,“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行吗?”
薄书容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生气的样子,脸部扭曲,鼓着眼睛,眼里泛着凶光……
绝对的面目可憎。
她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早些年她一生气,厉邵元就一脸嫌弃的走开……
如今,她最疼爱的儿子,也开始嫌弃她了?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都是被女人逼的,以前,是那个女人,现在,是叶悠然!
此刻,这朵白莲花明明错了却还摆出一副淡然无谓的姿态!
“好,你说,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以后就别想再见到尧尧!”
薄书容放了狠话,再次牵扯到厉尧,叶悠然很反感,她拧了一下眉,“妈,您当时在气头上,只看到我推了大嫂,您事后肯定也会想,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那样做吗?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不说,还会惹了众怒,让我声名狼藉。”
顿了下,叶悠然道出真相,“大嫂亲自去我房间找我,要抱厉尧下楼,我没意见,她不走安全电梯直达,偏要绕到二楼走楼梯,我也没意见,以为她只是爱炫耀抢风头,楼梯快要走完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发现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别针,正对着厉尧的脸,缓缓刺下去,我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说完,厉承勋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眼皮耷拉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薄书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说完了?”
她看向厉承勋,“承勋,你信吗?”
厉承勋抬眼看自己母亲,“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不要过来闹,因为事后我就看了监控。”
薄书容露出震惊的表情,“是真的?姗姗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很快,又否定了,“不对,以姗姗的聪明才智,如果她要做,肯定不会留下把柄,你不是骗我吧?”
厉承勋慢条斯理的说道,“酒店监控虽然已经很周全了,但难免有隐蔽和细节处照不到,为了确保您的大寿顺利进行,我特意增设了监控设备和保全措施,保证面面俱到……”
薄书容再无话可说。
厉承勋起身,搂着她肩膀往外走,“妈,我把大嫂派去外地出差,就是不想你拉着她过来找叶悠然对质,到时候,难堪的是大嫂。”
叶悠然闻言,扯了扯唇角,原来他都知道……
那还说什么‘你嚣张,我还不是容忍你嚣张’这种鬼话!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叶悠然突然开口。
已经走到卧室门外的两mǔ_zǐ站住,薄书容看着一脸不甘的叶悠然,自信的说,“我相信姗姗,她绝对不会伤害尧尧,她只是故意挑衅你,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唉,还是怪你……”
他转脸看厉承勋,嗔怪道,“你让姗姗太没安全感了,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被人推下楼梯,摔残都有可能!”
叶悠然简直啼笑皆非。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两人感情的插足者的错!
叶悠然知道再说下去,就又要扯到她无耻的求厉承勋娶她这件事上来,索性,闭口!
……
厉承勋送薄书容到楼下。
车前,薄书容面容有些纠结的看着厉承勋,“承勋,妈问你,若是妈真的和姗姗过来找叶悠然算账,你难道,真的会当着姗姗的面,把监控的事说出来打她脸?”
“会!”厉承勋回答得很干脆,“厉尧是我的底线。”
薄书容叹口气,“你疼爱厉尧,妈也当他眼珠子,这件事,的确是姗姗错了。”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这次她回来,就不要再去公司了。”
“啊?”薄书容吃惊,觉得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但是,她身为人母,也是理解的。
“行,等她回来,妈就跟她说,但是有一点……”薄书容特意强调,“你以后千万不能顾此失彼,那两个孩子也是你的,孩子生下来后,你可不能偏心啊!”
“当然!这还用问?”厉承勋笑着说,“这点我随妈,就算大哥不是你的孩子,你不照样疼爱有加?”
薄书容面色僵了一下,“那怎么能一样,终究是有差别的,好了,我走了。”
她逃离一般,匆匆上车。
厉承勋深邃的眸内掠过一丝暗芒,他转身进入公寓。
……
叶悠然请了一周的假,她不能让厉承勋受伤时每日接送,也不能让他和自己有任何生命危险。
晚上,厉承勋伤口痛,叶悠然揭开纱布看了看,有些发炎了。
让他去医院,他不肯,躺在床上使唤人,又挑剔得不行。
叶悠然哄完厉尧又来伺候他。
睡觉时他却来了精神,没有做,就是各种乱动,叶悠然不胜其烦,“我跟儿子睡,你有事叫我。”
他搂住她,恶声恶气的说,“你怎么去的我把你怎么弄回来。”
好在后来他就老实了。
两人都睁着眼睛,他看着她,她看着虚空。
“在想什么?”他问。
叶悠然说,“在想大嫂,如果我没看到,或者我像妈一样相信她所以置之不理,那一针她会不会扎下去。”
厉承勋闭上眼,不接话茬。
叶悠然伸手在他伤口上捣了一下,“厉承勋,我告诉你,就算她是开玩笑,我也不允许类似这种情况再出现一次!”
厉承勋嘶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翻身把她压在下面……
她反抗激烈,他武力镇压,最后,床单上都染了血,他的伤口裂开了。
之前他半真半假的,现在是真的严重了。
后半夜发起烧来,叶悠然拿他手机,打电话给他的私人医生宇阳。
是他发小之一,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像一只狐狸。
他进去卧室先抽了抽鼻子。
厉承勋喊冷,叶悠然关了窗户,所以,房间里的味儿还没散尽。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叶悠然咬唇走出卧室。
门还没关上,就听到他笑着说,“啧,到今天我才真正认清你禽兽的本质。”
“随二哥你。”
“呵呵,采访一下,带伤作战的感觉,真的那么爽?”
“你也可以捅自己一刀找个人试试……”
顿了下,厉承勋又补了一句,“挺刺激的。”
叶悠然气得颤抖,她去婴儿室洗了个澡,把身上他留下的东西洗掉。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他结扎了。
不然,这么多次总是弄在里面,她早怀孕了。
换好衣服出来时,宇阳已经给他重新拆线缝合完,正在输点滴。
宇阳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念叨,“你开荤了是好事,二哥我替你高兴,但是也别太拼了,再有下次,就不是留疤的问题,可就会有严重的后遗症,毕竟,伤口离心脏很近,记住了吗?”
“啰嗦!”
“得!你现在有人疼,我就不讨人嫌了,弟妹,我就把兄弟交给你了,好好帮我看着他,拜托了!”
叶悠然扯唇微笑,送他到门口。
等药水差不多快完,叶悠然才回卧室,把针头拔掉,给他盖上被子。
她俯身低着头,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叶悠然无语,口无遮拦的是他好不好?
……
接下来几天,厉承勋把家当成了公司,隆子明把文件汇总拿到这里。
最开心的莫过于厉尧了,在家要找爸爸,从外面回来也是挣扎着让人抱他去书房,书房里有个爸爸。
厉承勋练就了一手抱他,一手看文件的本事。
叶悠然有时候看他们父子俩,会看得入神。
颜值爆表的男人,身上挂着一个动来动去的小男婴,婴孩胖乎乎的手里握着磨牙棒,一边啃一边从嘴里掉渣渣,落在男人干净的衬衣上,他毫不在意的掸去,或者干脆不去管它……
隆子明汇报工作的时候,频频走神。
他心目中高冷的厉总,突然间变成了温柔的奶爸。
画风变得太快,他有些接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