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府。
刚回府的徐贤妃,左思右想,头一次钻进自己院中的小厨房,想给儿子做一碗他小时候爱吃的氽丸汤,拉近一些mǔ_zǐ之情。
可是多年未曾下厨,竟是什么都不惯。
十根手指头,早精心保养起寸许长的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平时刮一下,徐贤妃都要心疼半天,这厨房里又是刀又是锅的磨来划去,让她更是小心翼翼,施展不开。
且衣裳繁复,袖子又宽,不是带倒了油瓶,就是沾染了酱料。
她这忙活一小会儿的工夫,后头跟着收拾的小宫女太监,就忙了个人仰马翻。
好容易开始低头剁肉了,一枝老大凤钗,又不堪重负,啪嗒掉下来。
正好一刀下去,斩成两半。
心都疼了。
终于放弃了肉丸子,徐贤妃想打两个鸡蛋,蒸个儿子更小时吃的蛋羹总行吧?
好容易搁进蒸笼,才松了口气,下人来报。
小殿下,被方夫子带去江州赔罪了。
什么?
人才回来,就又被带走了?
他,他还挨了打呢。
哦,小殿下又挨了顿打。
徐贤妃顿时生气了,想骂那些夫子们。
可新任王府内管事的陈姑姑,把她拦住了。
瑞姑的教训就在眼前,贤妃娘娘可以作,可以闹,甚至可以不顾体统。但这一切,都得有个度。
当众骂老师,这显然就超过被允许的度。
实在不高兴,自己回屋骂去。
徐贤妃怒了,“难道说本宫在自家王府里,都不能求个痛快么?”
儿子都答应她的。
可陈姑姑性子虽好,却更讲原则,且理解的跟她不同。
“殿下答应让娘娘在府中自便,但先生们皆是皇上赐的,关系到外头的体面,还有官身,自然不算此列。须知咱们府里所有人的痛快,都系在殿下身上。他好了,汉王府才会好。反过来亦是如此,还请娘娘三思。”
这话好有道理,徐贤妃竟不能驳,只能憋屈的回屋生闷气去了。
要叫人来唱戏。
不敢。
叫那新来的丫头来讲故事,亦不敢。
她身边的大宫女和首领太监都被罚去挑土石了,如今谁还敢一昧顺着徐贤妃?
反劝道,殿下如今身上有伤,都去跟人请罪了,府里反敲锣打鼓,说说笑笑,象话么?
且新人进府,未得调教,怎好到娘娘跟前服侍?便当她是只鹦鹉,也得拔了翅膀,剪了舌头,学几句吉祥话,才好送到娘娘跟前的。
若娘娘实在想做些什么,不如给皇上殿下做几件针线,或是念几卷经书祈福也好。
做针线?念经书?
饶了她吧。
徐贤妃很郁闷,不过被儿子逼退一步,如今却是步步退却。
宫女又劝,就算如此,贤妃的日子已经比在宫中,或别的王妃好过太多了。
她的小厨房份例是最高的,更别提库房的金珠玉帛了。
要说也是如此,可就象一个大手大脚花惯的人,突然要她节省,徐贤妃还是郁闷的。
也更讨厌美娘了。
要不是这丫头,如何会与儿子闹到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