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出来。
曼珍寻思着搬来一把旧板凳,端坐在少年的身边,她等他说话,等他求救,如果他向她求救的话,曼珍愿意施舍一些好意。
然而她的心思落到空处,这件房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如今到了五月天,闷热和cháo湿充斥着封闭的小房间,使人周身软绵绵的,苦闷且困倦,直到她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吴敬颐忽而嘤哼一声,曼珍当即瞪大眼睛去看,少年狠狠的瞪视过来,一双黑眼在削瘦的脸颊上陷的格外深。
金曼珍起先是有些怕的,特别是之前被他拽住威胁的时候,那是她平生遭遇的第一次bào力威胁,的确是将她镇住了,可是此刻的吴敬颐,像是从水中捞起一般,肩臂和双腿开始簌簌的颤栗,他太可怜了,可怜得比街头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猫狗还要凄惨,猫狗起码可以自由活动,他却不可以。
“要喝水吗?”
吴敬颐赤裸裸的释放出仇恨的光芒,眼角滑下的不晓得是泪水还是汗水。
曼珍猜测他会一直抗下去,抗到天荒地老,她不得不敬佩他,那么小她如何懂得了敬佩?
就是因为亲眼见识了吴敬颐的硬骨头。
从这一刻起,也许她才将将把他同吴悠分开一点点。
曼珍起身去朝茶水,一只咖sè的粗陶罐里装了大半壶的水分,旁边隔着一只浅口茶碗,也是劣质的便宜货,她倒满一碗,茶碗里便飘荡几根茶叶根,她原本是要端给吴敬颐喝的,没想直接把碗送到chún边,混不介意的喝了一大口,好不好喝谈不上,起码暂时解了渴。余留了一小层茶水,她重新舔满了,送到少年的chún边:“喝一点吧,你都快要干死了。”
敬颐的喉头滚动数次,终于吃力的扬起头凑到碗边,曼珍经常伺候妈妈吃药,所以动作倍加小心,配合着他的角度将茶水送了进去。
敬颐guàn完水,蓦地倒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气,曼珍解下腰袢的手帕,蹲在板凳边给他擦汗。
“好戏看完了吗,看完赶紧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前一刻曼珍还在犟嘴,后一刻听到外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瞬间化身成不能见光的老鼠,呲溜呲溜的钻出门缝跑了。
晚间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曼珍抽了一本童话书打开,看着书页上jīng美的chā图,心里想的却是,她走的时候有把茶碗放回去吗,还是搁在地上了?如果搁在地上了,吴悠会不会发现端倪后惩罚吴敬颐呢?她想了许多,想的毫无睡意,掀开薄毯准备再过去看看,金景胜这时推门进来,曼珍只得重回床铺,爹爹捡起她翻开的书本,温柔的抚摸她的头顶:“睡不着么,爸爸给你念书?”
“好呀!”曼珍躺到爸爸的大腿上,耳边是爸爸不紧不慢的阅读声,于是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