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满脸是汗,茫然地扫了一圈成宜宫,目光停在暖阁后头的玉兰花上。那些玉兰花的花骨朵裂开了,将展未展。
她哑声道:“……我不知道。他把那东西弄哪儿去了?”
青瞬见佳期眼神直勾勾的,知道有些不对,说:“奴婢去弄些茶来,娘娘歇一歇,明日叫太医来看……娘娘?”
佳期突然翻身下床,随手扯了大氅披上,很利落地向门外走去。青瞬跟在后面,也吓坏了,一叠声地问:“娘娘去哪里?这大半夜,外头冷得很,有什么事,奴婢替您去办……”
佳期理也不理,到了后庭,径直牵出一匹马。手心都是汗,她半天才爬上去,大氅径直裹了脸,也不管青瞬慌神,自伏身拍马,向宫外奔去。
出了角门便是一道长街。佳期头脑中一片昏蒙,被风吹得念头杂乱:他要是死了,尸首回不回得来?要葬在哪里?她总该给些东西随葬,可他不知道想不想要她的东西……那块白玉佩,她再也没见过,他放到哪里去了?倘若是扔了,她似乎不该再多此一举弄什么随葬……可她要怎么弄清楚这个?
佳期晚上没吃东西,腹中空空,跑了一阵,溜下马去扶着墙角,搜肠刮肚吐了一场。
她吐得腰都直不起来,却有人扶了她一把,“太后娘娘不该在外头,属下送娘娘回宫。”
竟然是陶湛。
佳期又咳了一会,喘着气问:“你没走?”
“回禀太后,是。”
佳期心里突然刮了一阵火,“你为什么不跟他去?倘若你在,也许他碰不上那样的事,也许他”
陶湛一言不发,静静听着。佳期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半晌,才问:“他叫你留在这守着我,是不是?”
陶湛没说话,她突然拔高了嗓门,“是不是?!”
她脸sè苍白得很,可是眼里亮闪闪的,是眼泪。陶湛顿了一下,“不是。王爷命属下看着太后,是为免太后做出这样败坏王爷名节的事。娘娘,请。”
佳期没应,怕眼泪掉下来,低头哽了一下,拿手比了个小小的形状,“我、我给过他一块玉佩……我雕的,大约是这么大,你见过……他放在哪儿了?他把那个扔了没有?”
她一抽一抽地哭着,眼圈通红,像受了委屈、又钻了牛角尖的孩子。陶湛过了很久才回答:“什么玉佩?我不记得。”
这里离耆夜王府已经不远,佳期一把甩开他,力气竟然很大,陶湛一时没防住,被她闯进门去。王府里侍卫很少,佳期径直冲进上次来过的卧房,陶湛在后面,“太后!”
佳期闩上了门,使劲擦了下眼睛,擦得眼眶生疼,回身翻找起来。桌上的茶杯还是上次用过的那一套,裴琅这个人不爱看书,摆着一部书,已经落了灰,她还是翻找了一遍。又是多宝格、木箱子、床榻上……
佳期找到最后,手上已全是灰,又胡乱擦了几下眼睛,又酸又痛。
“砰”的一声,陶湛破门而入,一看满室凌乱便皱了眉,拉起她来,“别找了,没有。走。”
佳期垂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xiōng口剧烈起伏,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咬着牙挣扎,“你松手!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要我待在那里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叫他回来,我要他还给我!叫他”
“王爷不欠娘娘什么!”
佳期比他更大声,眼泪啪啪砸在衣料上:“……叫他把我的心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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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皮肤娇嫩,眼角都擦破了皮。陶湛冷眼看她哭了一会,直到她终于没力气了,才把手一松,任由她跌坐在地上,冷声道:“我早就说王爷眼瞎。”
佳期哭得背脊不断抽动,胡乱坐在墙角里。陶湛继续说:“王爷当年尽可以在外头称帝,偏偏死都要回来为了回长京平乱勤王,整支大军在山里困了半个月,后心上的箭伤都沤烂了,倒真是去了半条命。”
佳期想起裴琅背上那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