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听了南宫恪这番玩世不恭的话,忍不住皱紧眉头:“殿下可还记得容妃娘娘临去时对您的一番叮嘱时间久远,离娘娘仙逝已经十多年了,殿下您忘了,臣可是字字谨记于心。臣当年答应您母亲要护全殿下,如今终于盼来圣上开恩放您回来,殿下怎能自甘堕落,枉费容妃娘娘的一片苦心”说到伤心处,陈珂一腔悲愤难以自禁,“殿下难道忘了当年是如何被发配到边关去了么如今圣上身体欠安,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觊觎皇位不言自明。此番诏您回京,必是事关皇储,此刻必然已经引起诸多皇子的猜忌,您若想全身而退,恐非易事。还望殿下早做筹谋。”说罢陈珂跪伏在地,隐有悲泣之声。
南宫恪见状,慌忙敛起性子,上前去扶陈珂:“大人快请起,是我失态,倒引得大人误会了。”听此一言,陈珂不解地看着南宫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南宫恪脸色渐冷,缓缓开口道:“父皇诏我回京自然不是体恤骨肉亲情这么简单。只是我自幼生活在边关,在朝中无人,唯有陈大人不忘前盟倾心相待。信王、隶王、景王这么多年在朝中经营的人脉远非我所能比及,若是参与夺储,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宫恪所说,陈珂早已在心中有了定夺。现下明白南宫恪并非那般纨绔浪荡子弟,陈珂这才向南宫恪坦露心迹道:“殿下所言极是。如今朝野上下确实多是信王、景王和隶王的耳目,信王深诡,做事向来不漏点滴,尚可观察一段时机。景王擅阴术,专习旁门左道,以此招揽能人异士,然而麾下之人多有勇无谋,投机取巧之人难以成此大事。至于隶王,此人尤其善于结交朝中栋梁,以宽厚和蔼面目示人,深得人心。然则私下勾结权奸,拉党结派,指使心腹撺通地方豪强强取豪夺,搜刮民膏,草菅人命,胡作非为。人间民怨鼎沸,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拜人人敬仰的隶王殿下所为。倘若这三人中任何一人做了这天下的主,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届时国将不国。”陈珂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南宫恪,语重心长地继续说:“殿下不必过于忧心朝中形势,这些年微臣在朝中活络的人脉倒是可以为殿下所用。”说着,陈珂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这上面是所有与臣交好且在朝中持中立态度的人,他们都因不满景王、隶王的做派,而远离朝堂纷争。据微臣观察,这其中不乏治国权谋之人。殿下可趁近来无事之时前去拜访,相信他们终有一日会为殿下所用。”
南宫恪接过名册仔细翻阅一番,那上面的名字由上至下按照官阶大小整整齐齐地排列了足足三页,充满了陌生的气息。看罢,南宫恪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几案,问道:“我听说云泽契书重又出现在上爻地方了。隶王已经派人往上爻去寻此落在隶王手里,到时候只怕是整个天下都要被他收入囊中了,我们拉拢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陈珂此前也已听说云泽契书重出江湖的传言。传说云泽契书是一幅画册,上面画着的是云泽十八州的地形和地下的所有密道。云泽十八州早在此前本朝和元夏的一战中为风沙所掩埋,据说那里埋藏着直通元夏和扶余国的机关要道,若是占据云泽十八州的地形,则元夏扶余唾手可得。甚至在民间流传着“云泽十八州,天下尽归元”的民谣。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各国不停派出国内高手寻访流落民间的云泽契书,只是遍寻未果,最后不了了之。原先不知这个传言是真是假,现在听南宫恪如此说,陈珂心下也相信了七八成。
陈珂一时弄不懂南宫恪的意思:“敢问殿下作何打算”南宫恪抿了口茶,气定神闲地说:“线报前不久才传回元夏重又整兵来犯边境,此时突然传出云泽契书的消息,大人不觉得可疑么”
陈珂被南宫恪这一提醒,渐觉事情的严重性。陈珂犹疑了一下,开口道:“殿下有所不知,元夏的和亲书昨日已经到了。”
南宫恪冷笑道:“元夏以大军压境,我朝的兵马未动,他们倒上赶着和亲了”
“并非兵马未动。”陈珂继续道,“战事还未开始时,灵州伯已将此事暗中报给朝廷,陛下命三司宗首将此事秘密压了下来,暗中将西平郡的兵马分五路调往灵州。等元夏挥兵来犯时,灵州一役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如今元夏不仅丢了夏州,定难五州此刻已经去了三州,仅剩宥州、静州。此时若不借着和亲休战,只怕会五州尽失。”
“所以,和亲的必是一位元夏公主了”南宫恪思忖道。
“没错。照如今的形势来看,陛下必会在诸位皇子中挑选合适的人选。”陈珂越说越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