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子弹打完了,他们对刘良佐那点可怜的忠心,也不足以支撑他们血战到底。
杨庆全速冲锋。
刘良佐没有丝毫犹豫地掉头。
那些挡在他前方的刀牌手同样惊恐四散,但也就在同时,八杆实际上已经算是抬枪的超大号鸟铳出现,不过是装在三脚架上,这东西在军中叫做九头鸟,装备数量不多,但在没时间架起火炮的情况下,这也是仓促遭遇中能够动用的最重型武器了。
退到后面的刘良佐脸色明显轻松了许多。
“忠勇伯,何必呢!”
他说道。
杨庆同样也停下了。
这东西的确不是他能硬扛的,如果打在脑袋上会一击毙命的,就算不是命中要害部位,几两重的弹丸也会轻易击穿他身上的铠甲带走他大块血肉,如果打到四肢上会直接给他打断的,他可不认为自己也拥有断肢再生的能力。
“广昌伯,临阵脱逃可是死罪!”
他说道。
“临阵脱逃?连皇上都临阵脱逃了又如何责怪我们这些当兵的?皇上弃北方之地,抛弃这些忠义之士,他们为求生而南下,兄弟不过带着他们混口饭吃,忠勇伯何必苦苦相逼?你们在南京锦衣玉食,总不能让我们在前线吃糠咽菜吧?贼军凶悍,我们的确挡不住,不得已退守合肥,也是为了避免贼军染指江南,难道这样也有错?再说,我有罪无罪也不是忠勇伯能处置的,算起来你的官爵还在我之下吧?锦衣卫又如何?你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敢杀我这个都督,咱们俩谁才是有罪者。”
刘良佐冷笑道。
这家伙够狡猾的,一番话先让部下从临阵脱逃的负罪感中摆脱,然后挑起他们对崇祯的怨气,再搞得自己很委屈一样,接着告诉他们杨庆根本没权力管他们的事。
“多谢广昌伯提醒!”
杨庆突然换上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
“忠勇伯客气了,你我如兄弟一般何须如此?不如各退一步,兄弟人困马乏,先到合肥暂做修整,重整旗鼓然后再反攻夺回中都,忠勇伯以为如何?”
刘良佐说道。
很显然这时候该顺坡下驴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合肥,只要进了合肥城,哪还用再管杨庆?他在凤阳是真养不活这么多手下,原本历史上弘光主要靠他拥立,他自然是要钱要粮都随便,但这时候是崇祯,崇祯重视的只是京营,操江,还有从北边带来的关宁军,对于这些没有参与救驾当初坐视他在北京倒霉的并没有什么太多好感,刘良佐好在有马士英和卢九德这两个崇祯亲信照顾,所以还不至于匮乏,但问题是他那些收编的杂牌多数没有编制,包括许定国其实也没有编制,许定国其实是革职在家,原本历史上弘光登基后为了保住河南这个屏障,把当时已经自己组织武装的许定国重新封官,但崇祯都丢弃河南了还管这些家伙干什么?
刘良佐舍不得这些可以增强他实力的杂牌军,这些人多数又都没有编制,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养活了。
但凤阳那地方能想什么办法?
收税都没得收!
没人口收个屁税,当年连皇陵都被张献忠烧了,能跑的都跑了,没跑的也被裹挟入伙,大臣给崇祯的奏折里都能形容为千里无人烟了,当然也不可能收到税,抢劫都没得抢,他想做下一个左良玉,就必须得有一块足够富庶的地盘,这个地盘当然是合肥安庆,这一带除了这两府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他必须得把这两地抢到手。
而这一次是他最好的机会,他不顾马士英和卢九德这俩可以说他在朝廷最主要依靠,弃凤阳不战而逃就是志在必得,当然不会因为杨庆阻挡而停下。
当然,骗一下还是必须的。
“忠勇伯,你是不是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啊?”
他堆着满脸笑容说。
杨庆笑了笑。
紧接着他叹息一声,然后把一对铁挝插在脚下,从腰间缓缓拔出了佩剑,举到自己面前欣赏着剑锋……
“广昌伯,你认识这个吗?”
杨庆说道。
刘良佐脸色剧变。
“开火!”
他毫不犹豫地大吼一声。
八杆九头鸟后面,那些士兵立刻扣动了板甲,就在枪口火焰喷射的瞬间杨庆全力跃起,子弹的呼啸在他脚下掠过,落地的同时他再一次跃起下一刻到了那些士兵跟前,已经打完子弹的后者惊慌四散,杨庆第三次跃起转眼到了刘良佐面前,后者手中锥枪猛然刺出,杨庆猛然向下一拽紧接着一跃而起,在半空中那宝剑化作一道寒光……
在向着天空喷射的血箭中,刘良佐的头颅坠落。
“这叫尚方宝剑!”
落地的杨庆擦拭着剑锋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