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刺目的白光一闪,冯牧早浑身过电似的一麻,然后好像被一双手猛力拉走,也就那么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她回过神来,猛然看见正对自己的几排同事,非常懵逼。
此刻的她正站在会议室前方的主讲台,但事实上她应该坐在听课席上,且她也一直坐在听课席上。所以,她看见听课席上正坐着的自己时,心里除懵逼外,还受到巨大的惊吓
坐着的那个是我,那站在这里的我是谁
我是谁几千年来各路哲学家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许是台上之人做了太久的停顿,而且表情一改往日,显得很不正常,坐在第一排的社会新闻部副主编老洪出声提醒道:
“单主编,怎么了”
单主编冯牧早傻乎乎地眨眨眼,下意识抬起双手一看
这不是她的手不是她的衣服不是她的身体这这这
她脑中一片空白:我我怎么变成单鹰了
咱们还是先从培训会开始前一天捋一捋吧。
天有些寒,奕国大排档过了晚上10点就没什么客人,学徒二毛、服务员阿珍、小光、肥太早就回去了,冯奕国还是要等到12点才打烊。11点多,送外卖回来的冯牧早顺手把灯箱摁灭,拖进门来,再熟练地把卷帘门放下一半,省得忽然冒出几个醉汉硬要再续一摊。
“回来啦”她把电动车的钥匙往桌上一扔,“我感觉店要红啊老爸,电视台那边连续两天叫我们的外卖,说不定明天就有美食记者来探店。”
冯奕国这会子习惯性地抓几根茶叶,泡上一壶茶,一边听深夜新闻,一边坐在收银台后面看今天的流水,要是收入还算不错,他就会拍拍膝盖,哼几首走调的曲子,如果惨淡,就会默默抽根烟。小本生意,能不能维持也就靠这每天的利润。小小一个店面,卖简餐,也卖小炒,实惠可口,不咸不淡地维持着生计。
生意再忙,他还是记得今天是女儿22岁的生日,早就做好小汤圆等着。他没什么大志向,只盼着女儿今后一生平安健康。
fù_nǚ俩简单纯朴的小日子,可不就像这简单纯朴的红糖小汤圆。纯糯米揉搓成的小球球,煮熟了浸在红糖水中,撒一点干桂花,撒一点甜豆粉,冬日的夜晚最是暖身。
“嘿,阿早,许个愿吧。”
“对着汤圆许愿”
“汤圆比蛋糕更灵哦。”
鉴于历年的生日许愿都没实现过,冯牧早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默念道:“反正许了也白许,我就希望自己忽然引起单鹰大神的注意他觉得我跟外头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于是对我青睐有加疯狂追求上演一出霸道主编爱上我的传奇”
“你许愿还是念经啊”冯奕国插科打诨道。
冯牧早笑着坐下来吃,汤圆又黏又烫,她呼哧呼哧地吹,“我同学老早就说越看我们的招牌和灯箱越像卖国大排挡,能不能换一个”
“你是要换个招牌啊还是换个老爸”冯奕国不以为意,“像我这种每天都关心国际政治和百姓民生的爱国人士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管别人说什么。”
电视屏幕上的男主持人脸色凝重,“近日,多国部队以打击与恐怖分子勾结的反政府武装为由,联合对y国开展空袭。此次空袭动用16架武装直升机”
许是全球经济政治进入多事之秋,许是无其他话题可续,向来关心国际风云的冯奕国和从不看国际新闻的冯牧早各自默默抬头看着。
节目结束,冯奕国一边喝茶一边走向后厨,一条腿略跛,虽然他一再自欺欺人说是因为早年学厨切墩给压得有点短了,就像赵本山忽悠范伟那样,可熟识点的都知道是一次车祸造成的,尽管没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不便,可本就不安分的老婆,也就是冯牧早的妈妈,头也不回地离了。
冯牧早对父亲车祸一事毫无印象,只记得很多年前班级里几个男生围着她骂“没娘的野种”“弱智低能儿”的吵杂声音,噩梦
点烟的声音传来,冯奕国也不知是调侃还是自嘲,“唉,外国人民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啊”
冯牧早苦笑:其实我们fù_nǚ俩相依为命的日子也不见得不水深火热啊。
简单漱洗一下,冯牧早赶紧睡了,明天要开每日头条报内部培训会
前三年里嘻嘻哈哈好像天永远塌不下来的皮猴子们大四时忽然就感觉到世事艰难,每天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奔波于公务员考试培训机构和人才招聘会,冯牧早也不例外。好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