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李逢时,拜见督帅。”李逢时遵言从李楠身后出来,冲王兴拱手一揖。
“逢时兄,幸会,幸会,快快请坐。”王兴一拱手,招呼他入座。
“督帅面前,安有逢时的座位?逢时站着回话就是。”李逢时答话之间声音清朗,不疾不徐,自信而又矜持,王兴一见之下,颇有好感。
“督帅,下官所求之私事,就是想为犬子谋个前程,未知督帅允准否?”李楠说道。
王兴一听之下心有不喜,你为子求官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很光荣?还是我欠你家的?
“李大人,不知逢时兄是何功名?”王兴问道。
“万历三十三年山西乡试举人,此后再无进益。今年再次会试落第,年纪也已不惑,犬子上进心也就淡了。”李楠答道。
听到这里,王兴明白了。
举人功名是可以做官的,但也只是从督学、驿官这些从九品的未入流官员做起,一般担任佐贰官,运气好的,能做个县令就非常不错了。可以说前程有限。
举人一般参加三次会试之后,就可以做官,但必须到吏部报名候选。只有等一些未入流的官员出缺以后,才有可能入仕。这中间一是要等,二是还要找关系,使钱,才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补上缺,更何况还有缺好缺坏之分呢。
没有关系的,又不肯使钱的,一辈子选不上缺的有的是,更何况当今皇上懒政,根本就不补缺。
所以,李楠不让儿子走吏部候选的路子,却是瞅准了自己这条捷径。
三司之下,自己就可以任免官员,李楠的算盘打得好精明啊。
自己头没进来,脚没进来的,你就给我来这一套,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是不是觉得我离了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的猪?
王兴心里生气,但面上却是不显。李楠毕竟是老资格,能不得罪当然最好。
想个法子拖一拖吧。
“逢时兄,既然过了乡试,四书五经想必已经烂熟于心,本官就不考较了,请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擅长吗?”王兴问道。
他的意思,如果李逢时只会四书五经,别无他长,他是断然不会用的,宁肯得罪李楠。
哪知道听他如此一问,李氏父子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竟有喜色。
“回督帅,学生对算筹之道颇有兴趣。”李逢时躬身答道。
“算筹之道?”王兴奇道。
他没想到一个举人会对这种在读书人眼中不入流的学问感兴趣,隐隐觉得,可能李逢时并不是百无一用。
“是,学生尤擅心算。”李逢时并不谦虚。
向领导推荐自己就是不能谦虚,脸皮要厚,这样才能让领导很快地记住你。
“唉,督帅有所不知,犬子于圣人文章之道资质并不低,可惜迷上了算筹之学,也算是入了歧途,这才在会试上一再蹉跎。”李楠叹了口气说道。
歧途?那可未必。若是真有心算奇能,我王兴可算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