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申时行指着李青手里的冰糕问道。
“老人家,这叫冰糕。”李青说道。
“哦?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知能否让我老人家品尝品尝?”申时行问道。
“老人家,此物极凉,恐怕对您老脾胃不好,不如坐下用些瓜果,这也是凉物。”王兴站起来说道。
“好,那就谢谢小友了。”申时行坐下,摘下斗笠,递给身后的申忠,接过王兴递过来的瓜果尝了尝,一股凉意进入腹中,顿感暑意稍减。
“不错,不错,确是解暑佳品。”申时行赞了一句,然后问道:“两位小友,难道是来看申时行那个老匹夫的墓地的吗?”
王兴一听这个老者称申时行为老匹夫,而且直称墓地,而不是礼貌的把墓地称为福地,语中不恭敬之意尽显。
“老人家,请问贵姓。”
“老夫姓徐,名汝默。”
申时行字汝默,号瑶泉,是长洲申姓富商之子,传说他的母亲是一个尼姑,早年被苏州知府徐尚珍所收养。申时行祖父从小过继于徐姓舅家,故幼时姓徐,中状元后归宗姓申。此时他自称姓徐,也就是缘于此故。
“徐老先生,不知为何对申阁老殊无敬意?”王兴问道。
“这老匹夫首鼠两端,遁其词以卖友,秘其语以误君。阳附群众请立之议,阴缓其事以为内交之计——此已成定论,况且担任首辅数年,没有任何政绩可言,只会当老好人。难道老夫还冤枉了他不成?”申时行说道。
“徐老先生,此言差矣。”王兴看这老者打扮和谈吐,应该是一个乡绅,或者致仕官员,他用词尖刻,把申时行贬得一文不值,不知道他与申时行是有什么仇恨,还是政见不同。
自己要不要替不曾谋面的申时行辨护一二呢?
心里想着,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哦,我知道了。你也是周家村人,定是那老匹夫的近亲子侄辈,莫非你要替他辩言一二?须知向情向不了理,你小小娃儿要是想跟老夫辨上一辨,老夫定然驳得你体无完肤!”申时行人老成鬼,自然看出王兴心中所想,所以立即出言一激。
果然,王兴一听此言,眉毛一扬,辩意立浓,心说:“这老棺材瓤子如此不识趣!竟然欺我年少?好吧,既然你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我盛气凌人了。”
“徐老先生,小子与申阁老虽是乡党,但绝无半点关系,也没见过他哪怕一面,这位邵兄可以作证。之所以替他老人家辩护,是因为他的高妙之处和良苦用心,被小人利用,被世人误读,小子不愿看他对于大明江山社稷所做的贡献泯灭于俗人的眼光和观念。”
“小娃娃,你是在讽刺我是小人、俗人?”申时行听王兴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顿起知音之感。为了诱他说出真正的想法,佯作不悦。
申绍仪在一旁听得心里直乐:“爷爷为了让这小子说实话,竟然不惜自污,嘿嘿,这白发老头和黑发少年治气,真有意思!”
“小子焉敢?只是就事论事,请老先生切勿对号入座。”王兴言道。
申时行那个气啊,你都指着秃子骂和尚了,还说我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