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浇熄的是曾经那些天长地久的誓言。
林牧扛着傅斯年来到川大医院,墨医生已经在电话中得知一切。
她召集几个小护士,在急诊室为傅斯年紧急进行伤口处理。
“清清”
听到手术台上男人的喃喃地呼唤,墨医生示意林牧去病房拦住要离开的顾清歌。
林牧不敢耽搁,电梯间很多人在排队,他等不及,从安全通道爬上了四楼。
自从上次顾清歌跳楼事件以后,傅斯年就安排人将那窗户焊接的严严实实,唯恐再出什么意外。
林牧刚到四楼,陆廷轩正小心地将顾清歌放在轮椅上,傅子期见到林牧,兴致昂扬地摆着手,“林叔叔。爸爸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少夫人。”
“林先生今后这一句称呼,还是留给沈小姐吧。”
顾清歌恬淡的脸上被不耐烦遮盖,林牧走上前,“少爷跟沈小姐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顾清歌的语调尖锐起来,“傅斯年是不是一个人不好意思来,托林先生过来送离婚协议么?”
三岁的傅子期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爸一直没有出现,妈妈吵着要跟晚晚的爸爸一同离开。
他们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
明明昨天,爸爸和妈妈还玩亲亲的游戏的。
怎么今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傅子期把所有他能够想到的问题,通通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总结。
那就是自从妈妈看到沈阿姨与爸爸要结婚的消息后,变得特别不合常理。
“少夫人,您是真的误会少爷了。今日的家宴——”
“我不想听。”顾清歌推着轮椅,“廷轩,我们走吧。”
“少夫人。”林牧的声音变得急切,“少爷受伤了!”
他双手撑着门宽,“墨医生正忙着给少爷缝合伤口,您确定不去看一眼吗?”
顾清歌的面容明显有些松动,她咬了咬唇瓣,十分艰涩地说:“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开始拟草了,等到完善后,我签过字,会让廷轩送来。”
“您这是要去哪里——”
“林叔叔。这一次我也不会站在爸爸这边了。”傅子期从林牧的胳膊肘子下钻出去,“阿七要跟妈妈生活在一起。”
陆廷轩之前在刑警队也是个练家子,林牧拦不住,就采取最笨的方法,一直跟着。
上车后的陆廷轩开口道:“林牧在后面,需要甩开么?”
顾清歌没有回答,脑海里还停留着傅斯年受伤的消息。
他去老宅怎么会受伤?
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成立。
他受伤,沈大小姐然会好好地照顾。
和她这样的下堂旧妻有什么关系。
“清婉?”
“清婉?”
“清婉?”
陆廷轩连叫了三声,顾清歌才回过神,“怎么了?”
“林牧还在尾随我们的车,需要甩掉吗?”
“愿意跟的话就跟着吧”
陆廷轩摇了摇头,他偶尔也有些看不懂顾清歌了,明明还爱着傅斯年,何必两个人互相折磨。
唐琉酒当年留给唐清婉的818,离陆廷轩住的914,不过是百十米的距离。
清轩阁的夜晚静悄悄地,许是刚下过雨,青蛙与蝉们又出来做妖。
林牧下车想要靠近一点,墨医生的电话忽然打来,“少爷醒来了。”
他将车折回川大医院,这边墨医生一个人,根本架不住傅斯年。
这个男人一醒来就奔去四楼,在房间未见到想见的人不说,那包包未被拆封的零食格外扎眼。
墨医生刚忙完缝合手术,追着在受伤任性的病人后面,她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少爷,你的伤口不要剧烈运动——”
“清清呢?”
“少夫人她——”墨医生支支吾吾将上午媒体播放的消息从头到尾向傅斯年解释了一通,“我同少夫人解释过,只不过少夫人给您打过电话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听。”
怪不得,她会问,你还在老宅吗?
傅斯年翻开手机,沈晨曦的短信跳出——“斯年,伯父高血压又犯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而上一条,正是自己回复的——“我会回老宅的。”
所以,今早清清才会说,想让阿七陪着。
在他说委婉拒绝后,脸色才会变得那样不自然,
他早该细心一些的,早该多关心她一些的。
她一定是看到了短信内容。
加上傅琰东和沈晨曦今日这一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宴。
他的清清,一定心里委屈的不行,昨晚才会小心地试探。
“阿年,若有一日,我和你父亲之间,你必须选择一个的话。”
亲情还是爱情。
父亲还是媳妇。
生存又或者毁灭。
这是个问题。
墨医生看得出傅斯年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从三年前唐清婉选择离开的那个雨夜,傅斯年的心里就有了块难以愈合的药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