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只小鬼的眼力不错呀，竟然能发现我留在墙上的部分元神。不过，那才不是什么壁画呢，那是我的元神映像。”祖龙道。

他居然能听到我和墨寒的传音！

我忙拉了拉墨寒，提醒道：“他能听见我们传音。”

墨寒诧异了一下，我听见祖龙又道：“那小鬼，我问你，你能猜出来，我其他的元神在哪里吗？”

墨寒仍旧是听不见他的话，我转述了，墨寒看向了蘑菇平台上的那一处阵法。

祖龙嗤笑：“你是，我的元神被这阵法封印了？”

我转述了，墨寒摇头：“不，你是封印。”

这一回，终于lún到祖龙震惊了。

我递给墨寒一个他猜对的眼神，墨寒继续道：“你以自己的全部修为，在此封印了什么。而你的元神，则在对封印的加固中，逐年消亡。墙上的，是你的部分元神，也是你现在仅存的全部元神。”

祖龙因为吃惊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赞叹：“没想到，区区小鬼，也能有此修为。”

我不满道：“我们家墨寒是冥王。”

“冥王？”祖龙嘟囔了一句，“冥界也终于有鬼来管管了啊。”

墨寒听不到他的话，继续问道：“你封印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上古神兽每一只都实力非凡，能让祖龙不惜灰飞烟灭也要封印的，究竟是什么。

祖龙长叹一声，沉默着。我怕bào露我不是凰傲晴的事，不敢多嘴追问。

正僵持着，忽然，石桥下的岩浆喷涌而出，一道道黑气从中冒出，又在空中凝聚成实体，变成了我们在外面见过的那些怪物，朝我们攻击而来。

“慕儿退后！”墨寒挥剑上前，他被禁制住的鬼气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自由，没多久就将那几只四脚怪物全部收拾了。

怪物倒在地上死去，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祖龙的语气倒是很开心：“冥王的实力，还是可以的。不如，你以后就陪我呆在这里，收拾这些怪物。”

“不行！”我立刻替墨寒拒绝了。

祖龙不满：“傲晴，你还是这么自私。”

哼唧，我就自私了！

不过，祖龙不满归不满，他倒也没生气：“还是自私点好，不像我，心怀天下苍生，死了这么多年都得不到安宁，现在还要灰飞烟灭了。”

他的很平静，好似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会这样了。

他封印的，难道是那些黑气？那些变异的混沌气息？

我和墨寒了个眼神，问道：“九州的混沌气息，为什么会变异？”

“当然是因为我们。”他无比自嘲又无比的悲哀，“傲晴，你忘了吗，我们的战争，毁掉了九州。”

想起那古战场，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听到他道：“死去的同族产生了数不清的怨气。由于是神兽，怨气非同一般，即使是冥界都没有办法解决。怨气，在吸收了九州的混沌气息后，逐渐演变成了如今的魔气……傲晴，我们用同族的血，亲手创造了一个怪物，亲手……灭亡了我们一族。”

我很难想象到他此刻是什么心情。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才不顾任何代价，甘愿守在这里封印着那些魔气。

可是，既然魔气都被封印了的话，外面那些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问，又听祖龙道：“傲晴，盘凤族在外面一定过的很好。我祖龙一族，如今，只剩下我这一道残破的元神了……”

也许是孤独的太久了，他有着不完的话。

“那个时候，即使我不走，也该让其他的龙跟你们一起走的。走了的话，他们也不必变成怪物了……你知道吗……我亲手杀掉了好多同族……那些龙……那些我教着法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龙，杀了好多好多……”

也许是想起了当时的画面，他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们都变成了怪物……只知道杀戮……同族的一条小龙才出生，就被他变成怪物的父母撕裂吞掉了……然后他的父母又杀掉了附近的所有龙……我赶到的时候，连龙尸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不少带血的骸骨……他们吃了同族……”

“我杀了变成怪物的同族，和我一起战斗的同族，又不断的有变成怪物的，我又不得不杀了他们……”

我听着难受，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而祖龙的声音，也早已抽泣：“最后，连那只臭麒麟也着了道，只剩下了我一个……”

曾经的亲人、朋友，就连敌人，都变成了怪物。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还有理智，那该是多么绝望的事……

“我曾经想，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变成怪物好了……可是，看着那臭麒麟中招，亲手杀掉了他挚爱的妻子，我又后悔了。我一条龙盘桓在这天地之间，终日游走在死寂魔化的世间，我以为我会疯掉的，可是我却比晒都清醒，也许是对我以往好战的惩罚。终于，有一天，那些魔气入侵了我的体内……”

我的心一沉。

祖龙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奋力抵抗，那带着三族怨气的魔气不断入侵着我，我知道我是躲不过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元神逃脱了肉身。傲晴……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身变成怪物，是什么感受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清楚的体会到他那是的痛苦、彷徨与无助。

“若非是玄蛇即使将我的元神吞入腹中，恐怕，我的元神也要被那些魔气侵蚀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那吞下我们的蛇，就是玄蛇了。

“傲晴，你要是再不来，恐怕我连你这最后一面都要见不到了。”祖龙感慨着，语气竟然是有着几分欣慰：“我们三个争了那么多万年，最后，送我离开着世间，没想到却是你。那只臭麒麟，你就不要去见了。”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祖龙沉默了一下，道：“他已经变成怪物了……他不认识你了……傲晴，若是他还清醒着，见到你，恐怕也会很高兴的。”

三族相斗了那么多年，如今再见，也只剩下了物非人更非的喟叹。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什么。

我将祖龙告诉我的事全部告诉了墨寒，墨寒沉声问祖龙：“冥界鬼气也有过变异，形成了同样没有意识只知道杀戮的鬼兵，是否和九州魔气有关？”

“大概，当年我记得冥河从这里流过，恐怕是回溯的时候，将怨气带去了冥界。”祖龙道。

他着疑惑了起来：“对了，玄蛇带你们进来干什么？我的元神即将消耗殆尽，你们的元神不够，也无法封印这里的魔气。诶，傲晴，你的元神怎么会变弱了？”

因为我不是凰傲晴啊……

我心虚的抓紧了墨寒的手，一直不让话的白焰终于忍不住了：“妈妈，你们到底在什么……”

“傲晴，这是你的孩子呀？”祖龙好奇的打量着白焰，“身上倒是有盘凤族的气息，不过怎么这么弱？血脉传承是qiáng者为尊，这孩子鬼性颇重，难不成那只鬼比你qiáng？”

是啊……

“怎么还有一股子奇怪的气息？不是鬼也不是盘凤气息，有点像前段时间误入了这里的那道灵气的气息？”祖龙更加疑惑。他守在这里封印魔气的时候，凡人还未出现。

我扯了扯墨寒的衣袖，对祖龙道：“难得见你一次，连点礼物都没有带，不大好。现在我先出去一下，帮你把礼物准备好了再过来看你，好？”

我拉着墨寒就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祖龙的一声龙吟。

“不对，你不是傲晴！”他怒道。

翻涌的岩浆从地裂中喷涌而出，伴随着祖龙的龙吟朝我们攻击。墨寒撑开一个结界，护住我们，用他的鬼气将岩浆悉数弹了回去。

我见bào露，忙道：“我是凰傲晴的心头血！”

龙吟忽然停了，我感受到再一次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许久之后，才听得祖龙一声感叹：“我就嘛，我怎么会把傲晴认错。原来是她的心头血，怪不得气息那么像。傲晴怎么样了？”

我和墨寒对视了一眼，墨寒对我微微颔首，我会意，叹息了一声后道：“她死了。”

祖龙一愣：“你什么？”

“她死了……”我又道。

祖龙这才确定他没有听错，忙问道：“谁干的？谁能杀她？！”

“洪荒天道。”

祖龙顿时沉默了下去。

许久，他幽幽道：“这些年守在这里，我也想了很多。我们三族相斗这么多年，洪荒天道也从中推波助澜。傲晴带着盘凤族离开后，天道也走了。我和臭麒麟都以为，九州是我们的了。现在想来，洪荒走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顿了顿，“只是，我没想到，面对魔气，我和臭麒麟最后能重归于好。天道和傲晴却还是针锋相对……傲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将凰傲晴临死前的画面放了出来，祖龙看着久久的沉默着。

“盘凤族，最后也灭绝了吗……”他的声音沉沉的。

我点了点头：“嗯……”

“傲晴的另外两个孩子呢？”他又问孔宣和大鹏。

“他们很好。”我道。

“这样啊……他们好就好了。”祖龙略有几分欣慰。

他看起来倒是意外的好话，想来是这么多年了，死师尽友，当年的bào脾气也被时光蹉跎的半点全无了。

“可以问一下你，既然魔气都被你封印在了这里，为什么外面还是有好多怪物吗？”我问。

“我不能封印住全部的魔气，每隔千年，便有不少魔气外溢，怪物们就是这样形成的。既然你不是傲晴，玄蛇弄你进来，肯定也是有事要你做。我可以帮你出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杀了我。”

我震惊着，又听祖龙道：“再杀了你身边那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