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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烨一个晚上没睡好。
隔天清晨他起床,首先去找冯松仁。
来应门的是何叔,见是他,依旧委婉相劝,要他短时间内别来打扰冯松仁静养。不外乎冯松仁仍然不愿意见他。
沈烨不勉强,退而求其次:“那何叔,我们聊两句可以么?”
何叔未拒绝:“表少爷想聊什么?”
“是谁告诉外公,小方的母亲方婕就是‘j。f.’?”
没想到他一出口便是如此敏感的问题,而虽然沈烨前两天已表露出他知晓内情,但毕竟还没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且冯松仁也并不打算捅破,所以何叔故作诧异:“小方的母亲就是‘j。f.’?小方告诉你的?”
“何叔,不用再和我打哑谜了,很多事情我心里有数。我现在只是想搞清楚一些问题。”沈烨正色,干脆先将自己从翁思宜口中得来的东西拿来向他求证,“翁家原本也不知道小方的母亲就是‘j。f.’,只以为小方的母亲和‘j。f.’曾经是朋友。”
“但翁小姐的母亲卢女士和几个贵妇打牌的时候听说了我们冯家和‘j。f.’有仇,还听说‘j。f.’就是小方的母亲。这个风声是外公让何叔你放出来的吗?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风声?”
何叔愣住,不答反问:“你刚刚说什么?卢女士是从牌桌上听别人说方婕和‘j。f.’是同一个人?不是她自己本来就知道的?表少爷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的?”
沈烨不明白他为何纠结这几个问题,但明显对他而言非常关键,是故沈烨将昨夜在餐厅与翁思宜偶遇一事告之。
何叔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幻莫测。
沈烨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何叔,该不会,你和外公是从翁家那儿听说小方的母亲是‘j。f.’?”
何叔看了眼沈烨,不置与否,微微躬身:“表少爷,其他事之后再谈,我先去看看董事长的早餐吃好没有。”
沈烨目送何叔折返进冯松仁的卧室,却没有离开,因为心中有预感,一会儿冯松仁会见他。
果不其然,不小片刻何叔又出来了,要找的正是他:“表少爷,董事长让你进去。”
“谢谢何叔。”沈烨颔首,随何叔进门。
卧室里,冯松仁还在吃早餐,只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心思显然已不在这上面,眉宇深凝陷入沉思之中。
“外公。”沈烨关心,“您还好吧?两天没见您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冯松仁的视线凝聚回面前的人,并没有给好脸色:“还好,没被你气死。”
“抱歉,外公。”沈烨低垂眼帘,不出两秒又抬起,直视冯松仁,“那外公现在是否能和我明说,外公和‘j。f.’究竟有什么仇怨?”
以至于要将方颂祺和许敬赶尽杀绝。
杀人呐,他简直不敢想象,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从小爱护他的外公,竟还存在那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到现在都觉得像做梦,内心深处亦有所企盼,企盼其中存在误会。
不无意外,他的询问惹恼了冯松仁:“现在在你眼里,外公我就是个杀人犯,是不是?”
“不是。”沈烨否认,“外公,如果我对您有误会,您把事情和我讲清楚,不就好了?”
“你确定我的话你还听得进去?”冯松仁冷笑,“你不是已经被小方迷得神魂颠倒,要和一大家人唱反调?”
“小方没有迷惑过我,我和她只是单纯地谈恋爱,她从来没和我说过其他事。”沈烨澄清。
“她当然不会和你说。”冯松仁站了起来,“她和你谈恋爱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她怎么可能向你透露她的私事?”
沈烨的嘴唇轻颤:“外公,你错了,她和我的在一起很单纯。起初还是她排斥我,是我主动追求她。连分手也是她主动提的。我们谈恋爱期间,她甚至尽量避免和我们家里人接触,她从没有利用我做过什么事情。”
以前他只是简单地以为她不喜欢他的家人,简单地认为她倡导自由所以不愿意被家庭束缚,现在他全部想明白了,她其实是在回避可能破坏她和他的关系的所有外力因素。
冯松仁越听他袒护方颂祺,越觉得方颂祺当初心机深重:“她还用利用你做什么吗?!你现在被她洗脑的样子,不就已经是她最大的成功?你和你爸一样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就不该见你!给我出去!”
沈烨尚呆愣在他的话里:“我爸怎么了?”
“表少爷,你快出去吧,别再让董事长大动肝火。”何叔不管沈烨的疑问,强行将他推出门外,然后走回来安慰暴怒中的冯松仁,“董事长,表少爷只是……哎,被您保护得太好了,不了解那些往事罢了,否则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本来放他进来是打算好好聊一聊究竟是谁从中作梗放出“j。f.”的消息,结果根本没来得及,就不欢而散。
冯松仁费了半晌功夫才平复下情绪,暂且压下不不再去想沈烨,可转到关于“j。f.”的问题,又是另外一把火噌噌燃烧:“去找翁家的人!找出在牌桌上放消息的人!”
“董事长,这恐怕不容易。”何叔提醒,紧接着提出疑虑,“如果说从一开始消息来源就有问题,那会不会,小方的母亲根本不是‘j。f.’?”
冯松仁摆摆手,确信道:“不会,从各方面来看,这点应该没有问题,方婕就是‘j。f.’。”
“如果这点没问题,说明对方不仅知晓方婕是‘j。f.’,极大可能还知晓‘j。f.’和冯家的具体过节。”何叔分析,“作为知情人,特意借翁家人的嘴来告诉我们,分明是和‘j。f.’也有仇,意图借刀杀人。”
何叔紧接着再推测:“和这次插手许敬手术的,会是同一个人么?”
冯松仁补充道:“这个人可能对我们冯家还了如指掌。”
何叔心惊:“董事长,您该不会怀疑我们冯家自己人吧?”
冯松仁兀自陷入思绪中,久久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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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烨被赶出冯松仁的卧室后,亦久久呆愣。
深知从冯松仁这里一定追问不到什么,他迅速去找冯晚意:“妈!爸以前和外公闹过不愉快吗?”
冯晚意正在后花园里剪花枝,听言停下动作,回头来看他:“怎么了?你和外公又闹不愉快了?”
她一猜即中,并且能进一步猜得更准:“不会又和小方有关系吧?”
除了方颂祺,也没其他事能发生冲突。
沈烨凝眉:“妈,先别管我,我是问爸以前和外公闹过不愉快吗?”
他完全没印象。他只知道因为父亲出身不好,且早年是和母亲先斩后奏结的婚,外公多少有点瞧不起父亲,以致于没有特别亲近,但也是维持着非常和谐的女婿和老丈人的关系,最多就是父亲每每见外公,都有点像公司职员见董事长。
可刚刚外公暴怒之下的那句指责,“吃里扒外”,明显非常严重。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冯晚意的表情既困惑又好奇,“你爸那老好人的脾气,你见他和谁闹过不愉快?怎么还可能和外公闹?有什么能闹的吗?”
“但是外公他——”话至一半,沈烨戛然。因为他突然想到,或许她也并不知晓。她既然不知晓,他还在她面前提,岂不无端给她增添烦扰?他太莽撞了,没考虑周全就急匆匆跑来和她说。
“外公他怎么了?”冯晚意追问他下文,一连串,“难道外公说他和你爸以前闹过不愉快?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闹不愉快?
“没有,我只是刚刚挨了外公的骂,就想知道,爸以前是不是挨过。”沈烨将话题揽到自己身、上来。
冯晚意顺势关心:“你又做什么讨骂的事情了?”
“就……工作上的一些事。”沈烨扯谎。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那你肯定被骂得该。”冯晚意笑。
“是,我该。”沈烨无奈,又和她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并且回答了她关于昨天和董小姐一起吃晚饭的情况后,出门去公司上班。
说是上班,实际上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他忽然在想,当时那种情况下,促使冯松仁突然连他爸一块骂的原因,会不会在于,冯家和“j。f.”的仇怨,自己的父亲也牵扯在内?
这么一想,他恍惚记起曾经有几次,方颂祺似乎表现出认识他的父亲……?
外公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待见他,他必然挖不出东西,那么只能从其他渠道了。
最直接的办法依旧是去找方颂祺问清楚,但她拒绝过不止一次。
太奇怪了,为什么外公和小方,都不愿意直接和他讲清楚?是对任何人都不能直说的秘密?还是只针对他?
沈烨双手抵在办公桌上压了压自己的脑门,取出手机给季忠棠打电话。季忠棠以前和沈骏的关系貌似还行,他也不认识沈骏的其他朋友了,兴许能有线索。
…………
冯晚意剪完花枝要回厅里,转身时一仰头,看到冯松仁站在二楼的露天大阳台从上往下注视着她,也不知道自何时起。
“爸。”因为晨光有点刺眼,冯晚意抬起一只手掌遮在眉毛处,打量着他提醒道,“您会不会穿太薄了?何叔人呢?怎么没给您拿件外套?”
“没关系,我就出来透透气,很快回屋里。”冯松仁满面慈爱。
“好的爸,那您记得别站太久,小心着凉。”冯晚意叮咛,这才继续自己的步子。
不多时,冯晚意便又在客厅里碰到刚刚下楼来的冯松仁。
“晚意。”
“爸?”
“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