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没能洗澡,身、上臭得连她自己都作呕。这下倒好,直接来个超强海水浴……?
可挑另外的时间好不好?!她现在被塞在行李袋里!
行李袋的材质贼踏马结实!方颂祺挣了许久没挣开,在所难免慌得一b。
身体在不断往下沉!
草草草草草!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被淹死?!
而且那群人贩子分明出了意外状况,她分明等来了逃脱的机会,怎么能在临门一脚又被死神给拽住?!
关键时刻自己把自己坑害死,那踏马真搞笑了!
方颂祺憋足气,咬紧齿关,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数数,勉力在狭窄的行李袋里上方摸。
幸好那群人贩子这次没有再困绑她们的手脚!
很快,她摸到扣链,顾不得欣喜,更顾不得自己漂亮的指甲是否受到损伤,赶忙抠抠抠!拉拉拉!扯扯扯!
终于!口子打开!
方颂祺迫不及待往上游!
临到水面时,她没莽撞地一下破水而出,小心翼翼地探了半颗脑袋,至能让鼻子先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位置,朝四下里观察。
是个集装箱货运码头,黑黢黢的夜色之下悄无声息。
方颂祺咕噜几圈眼珠子,确定一个人也没有。
起码她现在目之所及的情况是这样的,不久之前推着她跑的人贩子无影无踪,她甚至要怀疑自己遭拐卖是不是错觉。
究竟什么鬼?
方颂祺从慌得一b,转为懵得一b。
当然,再怎么懵,她也没敢草率地搞出诸如大声呼救之类的大动静,毕竟未知也代表一种危险,融于眼前的境况,这悄无声息的平静便显得非常诡异,好像周围随时随地会突然冒出牛鬼蛇神。
她慢慢划水,努力向着码头边靠,两只眼珠子警惕地防备四周,同时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东西。
独自一人异国他乡,还不晓得到底在哪国哪乡,又刚从人贩子手里出来,说完全不怕,那是假的,全靠一口气撑着,撑着不能死,撑着活下去。
不晓得她被拐走几天了?大家伙儿是不是都以为她死了?会有人在找她吗?她失踪的消息是不是传回国内了?
许敬每天紧张兮兮地非要和她视频通话,真被他乌鸦嘴给言中!回去之后一定要拿针线把他的嘴缝起来不许他再乱讲话!
草!他那么爱哭,知道她的情况,是不是得哭得晕过去?
不不不,应该不会。当年老许的噩耗,他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吗?
她的命要真丢在这个鬼地方了,也步了老许的后尘,与老许魂归一处,正好一家团圆。
就是许敬那个傻小子该怎么办?她的存款根本不够他生活,不过她以前买过意外险,受益人是他,保险公司赔个几百万,可以邦他多撑一阵子吧?
马勒戈壁,感觉鼻子酸不溜秋,是先前呛到海水了吧?
方颂祺揉了揉鼻子。
水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
猝不及防,她没承受住对方的重量,一下子被带进水里。
她受惊的尖叫倒因此被海水吞没,没能散播开来,但她不小心喝了两口海水。
一脚踹开手的主人,她火速回到水面上用力chuan气。
旋即意识到不对劲,她一低身,重新钻进水里,把水里的人一同拽上来。
是……小姜姐。
方颂祺急急试探一下她的鼻息。
呼~!还好还好,还活着,就是好像……被她刚刚那一脚踹晕过去了……?
既然人没死,她肯定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所幸离能上岸的地方已经不远,方颂祺自觉体力尚够使,便带上小姜姐。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顺利从海里回到平地,方颂祺差不多瘫了,倒在地上半晌没动,望着星罗棋布的点点繁星,心绪得到些许抚、慰。
呼一大口浊气,她翻身,再度打量视野范围的码头。
码头超级大,她没能望到边,五颜六色的集装箱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如同码头的守卫一般。
看起来这码头货运量不小,晚上没人加班工作?——不算她们这批货的话。
方颂祺扭头看身边的小姜姐,轻轻拍她的脸,尝试唤醒她。
不知她出什么毛病,怎么也叫不醒。
方颂祺检查一遍她的身体,没发现外伤,束手无策。大概她踹的那一脚真的太重了吧……
现在的问题是,她不可能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走来走去啊,多麻烦,这都还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群人贩子哪儿去了。
没考虑太久,方颂祺决定先自己单独跑路,等找到警察或者找到大使馆,再回头让他们来找小姜姐吧。
当然,不能直接把人丢这儿,跑路前得给小姜姐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方颂祺环视周围一圈,视野范围内,要么身后的海,要么眼前的集装箱,哪来安全的地方?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做出决定,带着小姜姐往集装箱去。
不愿意浪费过多力气,她没深入,在第二个十字口便停下,将小姜姐调整好靠坐的姿势后扭头走人。
几步后方颂祺转头,忖两秒,走回去,打算给小姜姐换个地方。
发现旁边一个集装箱的门没有上锁,她顿住,轻手轻脚打开,往里张望。
微弱的月光照出里面似乎是些旧家具和小纸箱……?
数秒的犹豫后,方颂祺搂起小姜姐,进去集装箱,把门带上,在旧家具和纸箱之间找了空隙躲进去。
她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的原因不是不忍心丢下小姜姐——这也没什么可不忍心的,她认为她的想法没错,确实应该先单独去求救。
只是她进一步周全之后,觉得等天亮之后再行动比较稳妥。一来,人贩子是不是还在这个码头的某个地方?万一她这一瞎跑,又撞上呢?二来,即便她没再撞回人贩子的窝,一个独身的外国女性三更半夜无头苍蝇似的四处走,也很容易遇到其他危险。三来,等天亮了,码头的人多起来,虽然可能鱼龙混杂,但她获救的几率也确实更大些。
方颂祺绷紧神经翻来覆去又琢磨许久。嗯,目前这个方案是最可行的。
否则,此时她一个人黑天瞎地地走,其实也挺害怕的,唉。
她凝视线到小姜姐脸上。
再者,等小姜姐醒过来,还能多个人商量。
方颂祺往后一靠,没敢睡,打算睁着眼睛等天亮。
渐渐地感觉有点冷,而且身、上的shi衣服黏得难受。
她随意翻了翻手边的纸箱,摸到里面有衣服。
妈妈咪!运气不赖!瘟神终于渐渐远离她了么?
她未客气,拿出衣服先借用。
糟心的是,兴许她真的太累,这觉不是她想不睡就能不睡的,醒来的时候发现集装箱明显处于运输的状态中,方颂祺惊得一跳而起,急慌慌去开门。
门从外面被落了锁。
她一边叫喊一边捶门,招来的只有小姜姐的声音:“不要做无用功,回来坐,节省体力。等车停下来我们再试试砸门,看看外面的人能不能留意到我们这里头的动静。”
“我们是不是得庆幸,集装箱被装上车,而不是装上船?”方颂祺嘲弄着,走回去,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没事吧?昨晚上对不住,踹了你一脚。”
后半句的道歉,格外不诚恳。
她也确实不是很想道歉。因为是小姜姐自己先像水鬼一样吓到她。
小姜姐摇摇头:“谢谢你把我从海里捞上来。”
方颂祺没坐回去,站定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那你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虽然集装箱里没有光,但离得近,还是能将对方的神情一览无余。
小姜姐的皮肤原本是健康的麦色,可能因为现在身体还不舒、服,所以微微泛了白。
她抬头瞅她的架势,眼里隐隐有丝笑意,眼神像大人看小孩偷穿妈妈的高跟鞋。
显而易见,在她眼中,她非但没被她的架势唬到,反而认为她是假把式。
这让方颂祺很不爽,粗暴将她从地上拽起,以证明自己并非外强中干:“问你话呢?你说不说?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知道人贩子把药溶在水里?在那之前你说要我邦忙,是邦什么忙?”
两人现在都没穿鞋(被人贩子关着的时候本来就没有鞋子),此时面对面而立,净身高十分接近,方颂祺也就无身高优势,也无高跟鞋助长她的气焰。
“挺有意思的小姑娘。”小姜姐一双眼睛明亮,笑意浓一分,转瞬的功夫又敛下,坦言,“我是个记者,手里在调查一个叫‘cannibals’的人口贩卖组织,这次是故意以我自己为饵,被拐来,潜入人贩子这里,和警察配合,准备把这批的人抓住。”
“那警察呢?”方颂祺小有激动,“要送走我们的那会儿,人贩子那么慌张,是不是警察找来了?!”
“应该是。”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被救?”别说被救,她从海里游上岸的时候,码头根本什么动静都没有,方颂祺自行脑补,警察抓匪徒,怎么着都该有你追我赶的激烈枪战。